她眉心微动,他微微凑过来,拉进了距离,在耳边轻声说:“任凡世清浊,为你一笑倾覆。”
等他立下军功,君上会许他一个心愿。
即使早有预感,还是不免惊讶。承受过长姐讥诮的眼神、承受过君夫人绵里藏针的眼神,甚至承受过君父的冷漠与厌弃的眼神。却在他的热切期盼下无处躲藏,无形中她感觉到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就来自于温润的他。不顾他灼灼的目光,微垂眼帘看着他的衣襟,脚下不自觉地后错一步。
想到女孩子家的矜持娇羞,他不以为意无声而笑。有宠溺也有疼惜,失去至亲、身患哑疾、白受欺凌排挤,就连亲生父亲都冷漠对她。却在心里郑重承诺给她一个未来,不让她再受到一丝苦难。
“刘彧,原来你不在校场躲到这来了!”
文琬的声音骤然响起,耳膜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刘彧侧过身给长翁主行礼。大老远地看到文絮也在,无名火燃起足以让偌大的唐宫化成灰烬了。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越是讨厌她出现在他面前,她就越是要出现。
奈何刘彧在,她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等他走了再好好和她算账。看她还敢觊觎她的东西!
刘彧含笑回答:“到了辰时,君上下诏点兵就可出征了。长翁主找刘彧有何事?”
文琬欲言又止,满是幽怨。她对他的心思,他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躲着装糊涂。眼睛瞥了碍眼的文絮,装作无意识地把她往一旁推了推,想要光影下只留他们两个,凑近他:“找你,当然是给你送行了。我等着你凯旋,不管多久都等着你的捷报传到洛阳城。”
刘彧弯了眼睛看她,明明在笑,却是拒之千里的淡然:“好。”然后摸到袍袖里的一颗种子,“这是五色牡丹的花种,希望长翁主能耐心细心地照料,等到它盛开的一日刘彧可以还长翁主的一个愿望。但前提是要亲自动手,不要交给花匠。”
文琬双眼冒光,没想到刘彧会有东西送给她。虽然只是颗种子,虽然她对种花种草的不感兴趣,虽然她性情张扬焦躁,但是这是他送给她的,而且还能还她一个愿望。要知道在祭月宴上要向他讨的东西还没要到呢!开开心心地把种子捏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把它用帕子包住。
趁着文琬不注意,他深深地望了文絮一样。宴席散后,他亲眼看到了文琬对她做的一切,亲耳听到文琬对她说的每一个字。不希望在他不在的时候还因为他给文絮带来任何麻烦。五色种子不过是个幌子,洛阳虽是牡丹花都但哪有什么五种颜色的牡丹。不过是诓她,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种花上,消磨她的锐利,好让她不再有心思去椒鸾殿找文絮的麻烦。
聪慧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而一味的吃醋。朝他低眉算是拜别,先一步离开了。如果他愿意付之真心,那么她愿意等他回来的一天。不愿意面对离别,所以看不到刘彧身穿银白色铠甲的风采,旌旗下统帅大军的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