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人,也就这么罢了,毕竟,别说是王府了,就是秦府,他们平民百姓的,也惹不起,再说,人家秦家的孩子也没碰着你不是嘛,你自己胆子小,乱跑乱撞的,怪得着人家吗?!
可偏生,这五个小子的命不好,遇到一个虎妞,一见出了事儿,立马正义感爆棚,大喊大叫还不算,竟然想去抓跑在最后的秦小五的马尾巴。
马尾巴自然是没抓到的,那么多会功夫的小厮们跟着呢,但是把秦小五吓了一跳,这倒是真的,秦小五气坏了,下了马,就开始指责起这虎妞来了,无非就是万一伤着她怎么办?她又不会武功,那么笨,真是不要命了等等——秦家的孩子是不会骂人的。
却没想到,这丫头嘴皮子相当厉害,反过来把秦小五教训了一通,非常地狠,其他的兄长们赶紧过来增援,结果到最后全都败下阵来,被数落得垂头不语不说,秦小三还主动包赔了银子。
这件事对秦家五兄弟来说,是挺丢人的,但仔细想想,人家姑娘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不仅承认了错误,往后做事,还收敛了很多。
老大老二还很客观地说起了这姑娘的优点,“长得真好看,”“都比得上娘了。”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小五问,“为什么她不会武功,还跑得还那么快?”
秦小三说,“身体好呗,樱子姐和咱娘跑得也挺快。”
秦小四补充,“胆子也大!”这是他很欣赏的优点。
说完了之后,这件事儿在孩子们这里就算结束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儿,他们毕竟还小,心思很单纯。
但在姑娘哪里,却出了麻烦了,秦府众人离去之后,本来觉得做了一件好事儿的她,反倒遭到了大家的排斥,就连秦小三包赔的银子,旁人都不敢要,她给谁,谁就跑。
这事儿怎么说呢,总之是让人心里憋屈透了。
只有一位好心的老者劝她,“姑娘啊,你是个良善的人,可这说话做事,总要多想想,国公府也好,王府更别提了,哪里是我们这小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又急忙描补,“我不是秦将军不好,那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小声念叨了一句,“就是这性子冷了点,”又提高了声音,引起姑娘的重视,“那身手别提多高强了,神出鬼没,隔着几里地,想去谁的脑袋,就取谁的脑袋……”
拉拉杂杂说了半天,总之就是一句话,秦怀恩性子古怪武功高强,清露貌美如花有大才,但也是不好惹,年少时跟着公叔宁嚣张跋扈,后来得了势,更是财大气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姑娘急了,“那,那样子的英雄和才女,难道就不讲道理的吗?”说实话,此时的她也害怕了,还带着隐隐的后悔。
老人长叹了一声,“这个怎么说呢,就算是讲,会更咱们讲吗?再说,这是多么大点子的事儿啊,公子们不说,下人们不说,那国公爷和夫人能知道吗?都不用惊动他们,出来个小厮,灭了谁的满门就绰绰有余了,到时候,你倒是和谁讲道理去?”说到最后,也有点气急败坏了,气这个姑娘做事不动脑子,要知道,这老人也是从旧都迁过来的,这种事见得简直太多了,官府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姑娘不再说什么了,还记得向好心的老人道谢,便心事重重地回家了,一路上,只觉得手中的银子特别烫手。
因为忘记了继母让买的东西,又被数落了一通,郑婉姝今年已经十六了,好歹继母是不再打她了,她自觉理亏,就去了坊市,将家里的菜蔬买了回来。
却不承想,等到她回了家里,更大的惩罚正等着她。
“孽障!你给我跪下!”郑德才的一声厉喝,吓得刚进门儿的郑婉姝,“噗通”就跪下了,篮子里的菜蔬滚了一地,说实话,自打娘去世后,爹还是头一次跟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原来郑婉姝在坊市间惹下的乱子,她爹已经知道了,毕竟,她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就算是因家道中落,用不起什么下人,她独自出门也不会走太远的,就是在家门口的那个坊市,偏生她得罪的人又那么瞩目,这不,就这么大一会儿的功夫,街坊间都传遍了。
郑德才越说越气,内容倒是和街上的老人说得大致相仿,只不过因焦急确切地说是恐惧,语气相当恶劣,说到最后,就要动手打郑婉姝了。
倒是继母拦住了郑德才,“哎呀呀,这都什么时候,还弄些没用的,”打自家闺女有什么用,祸事来了,谁都躲不过,“还不快快想个法子,要不然这一家子都被这丧门星给带累了啊!”其实她的意思是,将郑婉姝直接交出去得了。
郑婉姝明白继母的意思,她也是个性子烈的,不然的话,也至于惹下这样的麻烦,立刻站起身来说,“我去,我去国公府负荆请罪!”转身回屋梳洗了一番就出了门儿。
家人没一个拦着她的。
结果到了国公府,郑婉姝便怯了,但想想家里的好几个口人,她又鼓足勇气,很是悲壮地上前求见了。
国公府的下人,可没旁的府邸那种狗眼看人低的臭毛病,这一个规矩好,一个是秦府的交游实在是太广阔了,上至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下至乡间老农,那是没有不交往,哦,你看着人家衣着简朴貌不惊人,就不想想,说不定对方就是从双岭村或是秦家村来的,还可能是江湖上的人,能转眼就成了座上宾,足够你个看门的奴才丢差事掉脑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