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很生气,他最近被清露尊重得太多了,现在被秦秀梅这么一个小辈儿当面斥责,真是受不了,而且秦大川就那么在一旁看着,连句话都不说。
“这做工做工,是两好结一好的事儿,既然秦老爷看不上她们两个,她们今日就辞工吧,这个月的工钱也不要了。”村长不理秦秀梅,对秦大川说,语气已在不知不觉中生硬了起来。
秦大川阴阳怪气儿地说,“村长这是又捡上高枝儿了,打算村里的事儿往后再不指望我了,为了这么两个不相干的人就来和我闹腾?!”村长这么硬气,让他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村长一愣,但也就是一愣而已,秦大川想得还真没错儿,村长有了清露的支持,对秦大川还真的不那么畏惧了,但话还是说得很客气的,“秦老爷这是哪里话来,秦老爷德高望重,家里又一门两秀才,这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村里的很多大事都指望秦老爷出面呢,可我就不懂了,不过是两个长工辞工而已,秦老爷家大业大的,哪里找不到可心的人,何必和她们置些闲气呢?”
村长前面的话,说得很是让秦大川有面子,可后面的话就不中听了,其实在打刘婆子之前,秦大川又何尝没想过辞退她们呢,但这一想,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清露盖这么个房子,不仅将小岭村,就是将周围几个村子里的人工价格都抬高了,他想再用原价雇人,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要知道,秦家原本给的工钱就是很低的,只不过大家穷,都认了,少总比没有好,可是现在,当多了一个更好的选择时,谁还会稀罕秦家的这份工钱呢?
村长说这个话,是真的一时没想到,可听在秦大川的耳朵里,就不啻于是种嘲讽了。
秦大川恶狠狠地盯着刘婆子怒道,“想涨工钱就明说,和旁人有了首尾还不敢承认,你们这样吃里扒外的人我见得多了!”他现在越发笃定是刘婆子给清露传的话儿了。
村长也一下子想明白了,不由脸上有点讪讪的,要知道这样的事说出来,总是没脸的。
然而,无论是刘婆子还是清露都没让村长失望。
刘婆子太了解秦家的为人了,涨工钱那是不可能的,再说,她现在真不差钱儿,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清露担干系。
刘婆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先是指天咒地地发誓,她绝对不是想涨工钱——本来她就不是!
然后刘婆子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开了,从她们的活计多么累,吃得多么不好,到她的儿媳妇像个男人样的整日里劈柴,胳膊都是肿的。
最后说到了这次挨打,“我老婆子也是一把快进棺材的老骨头了,总不能为了几串钱硬生生地累死,我家大壮说了,若是这样,他就先去寻死!这打得重下手狠不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错在哪里,心里这个憋屈,这样的日子,但凡是个人就捱不下去啊!”
说到伤心处,婆媳两个抱头痛哭。
从刘婆子赌咒发誓开始,秦大川的脸上就变了颜色,他先是因刘婆子不需要涨工钱而放下心来,又因刘婆子的哭诉而觉得丢脸,至于打刘婆子的原因,他是更不愿意提起的,那样对他没一点好处。
村长心里更不好受,他真不知道刘婆子婆媳在秦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不由对刘婆子怒道,“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们怎么不早说?!”站起身来,对秦大川拱手道,“在村子里万一逼死了人,整个村子的名声都没好了,我这个村长也得但干系!”如果他方才是硬气,那么现在就是威逼了!
刘婆子婆媳则相互搀扶着起身,见这三个人真的要走了,秦大川连忙给秦怀仁使了个眼色,秦怀仁上前一步拦住了村长的去路,笑道,“哎呀,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我们真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些个事儿……”
秦大川张口就给殷氏和秦秀梅一通臭骂,非常狠!
到了现在,秦大川已基本上认为那些话不是刘婆子传出去的了,既然刘婆子在秦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都没在外面说起过,又怎么会说些和她们利益不相干的事儿呢?
却没想到,人和人之间是有人情的,哪怕是下人和主子,刘婆子可以不为自己鸣冤叫屈,但可以为了清露的利益而传递消息,哪怕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秦大川骂完了殷氏母女后,又保证从今往后不对刘婆子婆媳无故打骂,还殷殷地劝解了一番,话说得还是很漂亮的。
村长却听得很不耐烦,好不容易等秦大川说完了,才问了刘婆子一句,“我今天就是为了你们的事儿来的,你们若是想辞工,最好直接办了,不然往后我们不能总麻烦人家秦老爷。”他并不认为在秦家做工是好选择,尤其是刘婆子已经是清露的人之后,所以他还是坚持他的初衷。
村长没想到的是,刘婆子竟然同意继续在秦家做下去了,“苦点累点没啥,只要别无缘无故地打骂,我们就受得了。”为了清露,她其实连打骂都是受得了的。
秦大川大喜过望。
村长悻悻离开,很是憋气,回家就对汪氏叨咕,汪氏笑道,“刘婆子这是聪明,哼哼,涨工钱,再涨也不值清露给的一个荷包!她们为啥留在秦家,经了这回事儿,你还不看不出来吗?”劝村长,“你生得哪门子气?人家清露使唤谁都不白使唤,对刘婆子都这么护着,往后还能少帮了你?!”
村长的气马上就平了,而不久之后发生的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