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过一家的下人要忠诚于两家主子的,就是在自己家里,清露和秦怀恩也不断地给小厮们灌输这样的观念:他们唯一的主子,是睿儿!
程一针这个徒弟收的,根本是白费力气,给他人做嫁衣裳!
而秦怀恩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睿儿的死士们再增加一项自家人教不了本领罢了,恐怕从让程一针教这些孩子认识药材起,秦怀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
或者,比这个更早,从清露想要死士,秦怀恩不肯上山采药时,就开始算计了?
清露想不明白,只是带着探寻看向秦怀恩。
“这怎么能怪我呢!”秦怀恩当时摊了摊手道,“他想教,那说明咱们家的小厮有本领,他不想教,那只能说明这些孩子修炼得不够,反正我已经把金光大道摆在他们面前了,他们不成事也怪不得我,至于程一针,他既然乐意教了,那就是他认为值得!”
这下子清露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通过编写教材,清露已经明白了,其实武功和医学这两门学问是有交叉的,比如那些穴位啊、经脉啊什么的,认识、采集草药也是医学的入门功夫儿。
的确,小厮们如果有了这样的条件,还不能做到出类拔萃,资质上确实有问题,而程一针有了那么多的药童,还能惦记着收自家小厮为徒,一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于是清露感叹了一声,“这恐怕就是所谓的阳谋吧!”秦怀恩和程一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可以理解。
秦怀恩却深深地盯了清露一眼,把那个和程一针彼此间心照不宣的理由,深藏在心里。
想到这样做,最终获利的实际上是睿儿,又展望了一下睿儿拥有“神医”后的种种益处,清露不仅在这件事上默默认同了秦怀恩的做法,还从评分制度上鼓励了一下学医术或者说是学习认草药这个科目。
就这样,在三人的联手下,小厮们个个都学会了认草药和采集药材,知道了在紧急时刻如何利用手边的药材解决一些麻烦,多半儿的人都会配上几个简单的药方,治疗几种常见的疾病,最重要的是,他们几乎个个都会识毒。
在那五个展露了优秀的学医天分的孩子中,有三个被程一针收下当了学徒,多年以后其中有两个成了和程一针不相上下的“神医”,还有一个虽然没这么厉害,但也比寻常大夫好上太多了,用程一针的话来说,“做个普通御医,还是合格的。”
而等到第二年开春时,这些小厮为程一针采来的药材,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就都超过了秦怀恩,不仅让程一针喜上眉梢,教起医术来更用心了,还让清露赚了不少的银子。
在秦怀恩和清露的清闲以及下人们的忙碌中,山上已为今年冬天的到来做好了准备,让清露觉得,东北的酷寒和灾年都没什么可怕的。
却不知道,有些人的冬天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因为地处本府最南端,并且不属于气候异常的受灾范畴,九月时府城才刚刚下了第一场小雪,到了十月,预示着寒冬来临的第一场大雪,才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天已经大亮了,秦大川还躺在炕上不住地吆喝着,“我不舒坦啊,我的腿啊,可是疼死我了,还有这腰、这肩膀子……”见岳杏儿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便用胳膊支起了半边身子,涎着脸哀求,“杏儿啊,我的好杏儿,你好歹给我捏两下子,两下子就行成,这下雪天我真抗不过去啊……”
秦大川这并不纯粹是撒痴耍赖,而是真的有些病痛。
到了府城不过半年多的功夫儿,秦大川已大病了两场了。
第一场是刚到府城时,他甫一见到这个破旧的宅子,便在连日来的旅途劳累和巨大压力下,病倒了。
第二场是出租宅子不久,被人打上门儿来,不仅赔了不少银子还差点儿被关进大牢,连惊带吓之后,再次病倒了。
府城什么都贵,病了之后,秦大川舍不得花费银子尽心诊治,每天就这么半死不活地拖着,好在,他得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身体原本的底子又不错,倒也没什么大危险,只不过人瘦了好几圈儿,看起来比刚来时,老了不少。
还有就是,把照顾他的岳杏儿累得够呛,再好的耐心也在秦大川这种没完没了中消耗殆尽了,况且,自打从小岭村离开时,岳杏儿就对秦大川已没什么感情了,不过是在尽做下人的本份罢了。
岳杏儿此时,正在窗前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几块帕子,用剪子小心地剪去几个线头,末了又叠起来,用油布细心地包好,都收拾好了,她才对秦大川说,“老爷若是现在起身,我就还能侍候梳洗,我赶着去绣庄,再晚了就赶不回来给老爷单做午晌饭了。”
“你倒是来扶我一把啊……”秦大川还待多说,见岳杏儿真要走了,连忙说,“我起,我起,你快去给我打水吧!”
把炕收拾好后,岳杏儿就出了门儿,身后是秦大川喃喃的咒骂声,“你这是有孩子了,求不着我了,等回头你那孩子生下来,还不是得我掏银子养?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没良心的,我一准儿卖了你……”
岳杏儿只当没听见,加快脚步往外面走去,直到走到秦大川看不到的地方,才伸手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一片的小腹,那里面有一个孩子,一个她和秦大川的孩子。
造化就是这么弄人,这个孩子曾经是岳杏儿心心念念的珍宝,为了他的到来,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