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四月,是个清露比较讨厌的季节,因为会发生梅雨天气,公叔宁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生辰过后,一家三口便过了江,一路往北,游玩的地点实际上已到了中原国的境内了。
清露并不知道公叔宁在生辰时,给了她那么重的回礼,所以在玩儿了没多久后,看到公叔瑾一个劲儿地催他们回去,心中极是不满,还带着诧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要是干活的话,也不差这几天吧?再说,活儿还可以在这里干呐,为啥非得回京?!
公叔宁顿了顿,“估计是因为秦怀恩。”这么重要且尴尬的事儿,公叔瑾是不能在家书中明说的,所以公叔宁只不过是在猜测。
睿儿吓了一跳,“我师傅怎么了?”近来这孩子的成长非常惊人,尤其是在见识到了,丁明泉怎么将整个丁府都给坑了的反面教材之后,对了,还有五皇子和二皇子这两只,当然了,这也和公叔宁这三年多来的悉心教导有关,还有京城中这复杂到可怕的形势,这不,明明是一件小事儿,睿儿已想得很多了。
对此,清露甚感欣慰,一言不发地仔细地听着父子两人之间的对话。
“我猜是你师傅想要回京,你皇伯父心中不喜了!”公叔宁也在观察睿儿的反应,算是个小小的考校。
睿儿想了想,“若不然,我写封信去劝劝师傅?”话虽然是问公叔宁,视线却直愣愣地看向了清露,完全明白能一锤定音的人到底是谁。
公叔宁点了点头,睿儿这样,他很满意,最起码能想到以大局为重了,然后慢悠悠地将从公叔瑾那里听来的,秦怀恩的身世秘密给说了。
睿儿气得差点儿发疯,就连清露也十分惊诧——她真不知道,公叔瑾连这么隐秘的事儿都查出来了,心中一阵后怕,怪不得公叔宁一再地耳提面命,告诉她只要公叔瑾想,这满天下就没有不能知道的事儿!
“我真想现在去杀了秦家的人!”睿儿直言道。
清露喃喃道,“皇上知道了这么多,肯定对秦怀恩更不放心了,所以想把他调回京城,又怕他闹腾,这才想让你回去安抚一下,对吧?”
这阵子公叔宁一个劲儿地给清露洗脑,告诉清露前程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么重要,清露表面上不显,心里面已认同了这种说法儿,她甚至有点儿后悔,想当初,她就该为了秦怀恩的名声和前途,对秦家别那么过份,以至于被公叔瑾察觉了端倪。
又岂知,清露猜测的恰恰和事实相反。
睿儿倒是安慰清露道,“姨母,没关系的,我师傅就算是致仕了,我也会养我师傅一辈子的,我去求皇伯父,让师傅跟在我身边,”皱眉道,“总之,师傅和秦家的这口恶气是一定要出的,丢了官职也不算什么,大不了回头姨母好好劝劝师傅,师傅一定能听得进去姨母的话,我真觉得,我们就打现在回双岭村去,日子也能过得挺不错的!”
说实话,在京城中待的时间越长,睿儿越怀念乡下的日子,此外,他还一直想着去闯荡江湖呢!
清露眨巴了一下眼睛,“睿儿,你说的对,把秦家人都弄死了之后,我就让你师傅回村子里去,你若是想,也可以跟着回去!”她不是不知道前程对男人的重要性,她就是觉得,秦怀恩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关键是秦怀恩表现得实在太优秀了,那样的权势地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一下子就抛下的,清露这才在公叔宁的劝说下,产生了怀疑。
但现在就连睿儿都这么说了,清露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实话,当意识到她和秦怀恩之间最大的阻力是公叔宁后,清露早就不愿意秦怀恩为公叔瑾卖命了。
现在既然是公叔瑾先对秦怀恩产生了怀疑,又是派公叔烈,又是通过公叔宁去牵制的,她还巴不得秦怀恩和公叔瑾一拍两散呢!
公叔宁看着自说自话的两个人,到底还是没提醒他们,老实说,公叔宁也不知道,秦怀恩为了清露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公叔宁那样反复地提醒清露,实际上也怕一旦秦怀恩变心了,或者说,地位美女都想得了,完全没心理准备的清露会过于伤心,毕竟,就秦怀恩现在的权势和财富来讲,像清露这样的女子,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远的就不说了,但凡秦怀恩有点表示,恐怕公叔瑾就能巴巴地将人送去了。
不,现实情况是,公叔瑾早就这么做了,现在露城的教司坊中,顶级的歌舞妓全都来自于皇上的赏赐,偏偏秦怀恩就能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公叔瑾每每呕得吐血,没少和公叔宁叨叨他的难处!
不管心里怎么想,京城总是要回去的,但因走得远了些,回京用的时间就比较长,当然了,公叔宁也没因此急着赶路就是了,这样有个好处,就是在回程的十来天中,睿儿和清露全都冷静了下来。
睿儿说,“父王,皇伯父也挺不容易的,师傅这次怎么说也是立了大功,我想,就皇伯父的为人,不会对师傅如何的,毕竟,师傅对母妃、姨母和我都有救命之恩,又是我的师傅。”这种分析还是挺客观的。
清露说,“阿宁,你千万别因为秦怀恩的事儿,去求皇上,官职真的无所谓,秦怀恩得到了那是他的能力,得不到,那也是他的命,他不会怨谁的。”她算是想明白了,只要公叔宁无恙,他们都出不了大事儿,秦怀恩也不是那种想利用公叔宁和她的人,退一万步讲,她为秦怀恩做的也真不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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