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获利最大的,还是那些开荒的农人们……”顾谢说起了清露的开荒政策,比如租子每一年是怎么收的,就是傻子都能得出结论,在这样的条件下,农民们的日子是挺好过的,“随着开荒年限的增长,种麦子的地会每一年都增加一些,有了去年的粗粮价格的走低,今年农人们就算种粗粮也可以种些西北需要的菽子等物……”
大豆可是个宝,运到西北去,可以磨豆腐卖,在没有新鲜蔬菜可吃且容易保存的冬季尤其畅销,剩下的豆粕则是喂马的好东西,有多少需要多少,以至于菽子的价格在西北一直居高不下,想当初秦怀恩建露城时,清露给他送去的人手中,就有会做豆腐的,可见非常有先见之明。
顾谢告诉那位诘问的大臣,“夫人手中的粮食显得多,归根结底是东北产的粮食多,”大粮仓的作用正渐渐地发挥出来,“往后还会更多,至于说军粮,想来就算是朝廷在西北增兵之后,也是供应得上的!”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顾谢的这最后一句话,重重地打在了公叔瑾的心坎儿上,是的,增兵!
秦怀恩离开西北已有一年了,在这期间西北又增兵十五万,其中十万是骑兵,这还不算在去年秋天和今天春天两次狄人进犯中损失的那些,露城就像一个不停下金蛋的老母鸡,将铁器、马匹等物资源源不断地供应出来,哦,对了,还作战时从狄人手中抢来的,再加上西北和东北的粮食供应,真就像秦怀恩曾经说过的那样,西北增兵一点都不困难。
对此,公叔瑾痛并快乐着,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要银子的,就算是因有了露城这个马市后,各种物资都便宜了不少吧,可那也不是不要啊,所以在增兵的同时,是连连增加的军费开支。
说实话,去年江南的粮价下跌,和公叔瑾下令,江南农税至少有半数要是现银不无关系,在粮价下跌时,公叔瑾心中也是怯怯的,好在,清露出手救场了。
其实清露起到的最大作用,并不是她个人具体收了多少粮食,而是她带动了收粮的风潮,当然了,清露自己也没少收,这个女子,太有钱了,也太敢花银子了,当时公叔瑾就曾这样感叹过,万没想到,清露在东北竟然也是这么干的!
就是这样,今年春天和狄人的小范围作战结束后,公叔烈还上了折子,大致的意思是,经过差不多两年的修建,潘凌峰所属的黑土城,已经固若金汤了,一向以“稳重”著称的公叔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现在的黑土城得变成什么样儿了。
公叔烈的意思是,等到黑土城修建完毕,就要换防,将潘凌峰调入其他的小城池,因为像潘凌峰这样的“能臣干吏”就应委以重用,于此同时,也可以将更多的西北将士纳入“积分制”的体系,现在就看皇上的意思了,是继续增兵,扩大“积分制”的范围呢?还是“徐徐图之”。
所谓的“徐徐图之”不过就是怕军权旁落的委婉说法罢了。
说实话,现在对军权这个事儿,公叔瑾已不再像从前那般紧张了,主要是秦怀恩表现得太超然了,恨不得就长在清露身边才好呢,什么军权、官位完全不放在眼中,而只要秦怀恩一出,潘凌峰手中就算是有再大的军权,也得乖乖地送上来。
公叔瑾愁的是军费啊,但兵又不能不增,所以公叔瑾给公叔烈的回复是“酌情”。
结果,现在潘凌峰已离开了黑土城,估计顶多再过两个月,西北新的增兵数量就又会报上来了,也不知道会是多少,相比之下,中原的旱情,倒是小事了,不过在准备赈灾银子时,户部还是一味地念叨。
可是现在,清露竟然又跳出来了,当看到睿儿送上来的折子上,那惊人的粮食数量时,公叔瑾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有了这些粮食,中原是不是就不用赈灾了?!
见顾谢都说完了,公叔瑾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睿儿忍不住了,直接跳了出来,冲着方才那个发难的大臣就去了,“这位大人,顾长史说的这些你可是听明白了?”语气很是不善。
就算睿儿脾气好,有容人之量,眼见着明明是做好事儿的姨母和师傅,被人这般质疑,也是忍不下去的,如果睿儿再长大一点的话,就会明白,他这种反应,就是常人所说的“逆鳞”。
睿儿年纪虽小,地位却是极高的,他常年修习秦怀恩那种刚猛的武功,性情或多或少会有些暴躁,轻易不发火,一旦发火也是挺吓人的,再加上公叔宁和寿公公等人,这几年来对他进行的“贵族化”教导,使他身上已带了上位者独有的凛凛之意,平常笑闹起来不显,一有大事儿的话,就不自觉地露了出来。
八岁的睿儿继承了公叔宁的颀长身材,个头挺高,发冠已到了那位个子不高的大臣的肩头处,他还有公叔宁没有的健壮,就显得更高了,此时,面对着那位大臣,双眼微微泛红,就像是要咬人似的。
“啊……”那位大臣愣了愣,已经开始后悔,方才因心中的妒火说那句不当的言辞了,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来惹这些天家子女,可就这么直接向一个孩子道歉,他又一时过不来心中那个坎儿。
睿儿却没那个耐心等了,一句句地逼问着,“既然你听明白了,那你可觉得我姨母,不,应该是我府中这些粮食的来路,有何不妥之处?!”怀疑清露就是怀疑他!
“不……不曾……”大臣被臊得脸上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