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这个时候,正怀着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再经过这番惊吓,脸色一点都不比秦怀义好。
前面姜氏生了一儿一女,她总觉得只有一个儿子不保险,这才急急忙忙地怀上了第三胎。
为啥是急急忙忙的,这就是姜氏心里一直隐藏的小秘密了——她早就在想着怎么摆脱秦怀义了!
现在,好像机会来了呢!姜氏心里这般想着,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相公,你莫急,说到底,这事儿和你也没什么关系,都是秦大川惹出来的,不是吗?再说,你早就倒插门到姜家了,和秦家一点来往都没有……”
尽管这番说辞,并没让秦怀义安下心来,但这种关键时刻,姜氏的表现还是挺让他窝心的,等到姜氏让他去找自己娘家爹好好商量商量时,他一点都没多想。
看着秦怀义去梳洗更衣准备出门儿,姜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就打是个闺女,我现在也顾不得了。”她比秦怀义还怕会受连累,毕竟,秦怀义只有贱命一条,而她手里还不少家业,还有儿女……
当天晚上,秦怀义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是商量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除了姜氏,没人知道秦怀义那天晚上是和谁在一道吃的酒、吃了多少,也没人会去关心。
去年夏末,姜氏如愿地又生了一个儿子。
就这样,秦怀义成为秦大川唯一一个留下了子嗣的孩子,还不少,有两儿一女三个,只是,这些孩子,统统都是姓姜的,和秦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怀义的长子已经六岁了,他完全继承了秦怀义和姜氏不差的容貌,穿着绫罗绸缎,带着两个小厮,每天在自己铺子里出出进进,或是去学堂,或是回家来,小小年纪就是一副少爷派头。
秦大川和殷氏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秦大川又想起,当他抄了秦怀义的家之后,姜氏曾经打上来门儿来,怒骂道,“秦大川,你把一个个儿子都卖了银子,你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我可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秦大川心想,木然的脸上连泪水都没有,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更没脸哭,他越发觉得岳杏儿说的是对的,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受的惩罚还不够。
而殷氏则想,秦大川到底还是比她有眼光的,给秦怀义找的这个媳妇不错,不管怎么说,秦怀义这几年日子过得富裕顺遂,儿子也有了,就算不姓秦,最起码血脉是留了下来。
可她给秦怀仁找的于氏呢?假如于氏有几分姿色,有些心计,能招揽得住秦怀仁,就算是管不了秦怀仁后面的那些祸事,最起码,现在秦怀仁也能像秦怀义这样有几个孩子了,那孩子可就是姓秦了。
秦怀仁的孩子,应该比秦怀义还大啊,八、九岁的男孩子,都能干不少的活儿了,如果有这么一个两个的孩子,不管吃多少苦她都愿意活着,只要能再坚持个三年五载的,不就又是一家好人家了吗?
殷氏甚至想起了,那一个个被她祸害死的秦大川的小妾和她们肚子里的孩子,那些孩子若是在的话,应该也可以娶妻生子了,不管怎么样,也得敬她一声嫡母,可以侍候她和秦大川,给他们孝敬银子。
是不是,就因为她对那些无辜的女子和孩子太过心狠手黑了,她现在才和秦大川一样断子绝孙?!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则是秦怀恩!
其实,殷氏早就想过很多次了,自打秦怀恩发迹,她被秦大川和一众儿女虐待开始,她就已经后悔了,假如她早年间,但凡对秦怀恩有那么点怜悯,不用多,只要不毒打、给点吃的就行,那么秦怀恩是不是就不会对她怎么样了?
不,应该说,对她会很好,要知道,秦怀恩就算是到了现在,对她也没怎么样,这是因为秦大川做的很多坏事,和她都没关系,而只要稍稍对秦怀恩好一点儿的人,比如像刘寡妇和刘婆子那样的,秦怀恩都给了他们千百倍的回报!
想到这些,殷氏悔恨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在她灰黑色的脸上,冲出了两条浅浅的印痕。
秦大川夫妇在望山县徘徊了十来天,他们遇到了很多熟人,但这些人没一个认出他们来的,秦大川见此情形说,“我们莫不如就留下来吧!”
他们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而且他们也发现了,望山县现在不是一般的富,他们是很容易活下来的,还有好心人告诉他们,“你们好歹也找个活计,旁的不说,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秦大川夫妇当然是不敢的,只要一找活儿,他们就得说明出身来历,还要拿出来户籍,到了那时,恐怕人人都想直接打死他们,因为这两天,他们已听到了不少的话,都是骂他们的。
如果说秦怀恩、清露乃至清霜,是整个望山县甚至松源府的骄傲,那么他们就是当地人的耻辱了。
大家想像不出,世间怎么会有秦大川和他们家人这么不要脸的人,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殷氏是没什么主意的,听了秦大川的决定后,只是问了一句,“那等到冬天怎么办?”东北的冬天是能冻死人的,而他们身上的衣裳,恐怕连入冬后半个月都挺不过去。
秦大川说,“我想了,等下了头一场雪,我就去后山!”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后山,说的就是双岭村的后山,里正早就听了清露的建议,将它买下来了,经过休整和规划后,现在成了整个村子的坟茔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