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丫环刚刚替暯桐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暯桐探手试了试水温,满意之间,就要宽衣解带。 “砰”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暯桐停在腰带上的手一时忘了动作,转眼之间陆子珺就拖着她出了房门。
暯桐一边扭捏,一边动手系腰带,慌乱之间腰带愣是被弄成了死结。她气闷的哼了哼声,暗里却在想这陆子珺既然决定将自己安排在冯府,这时候突然又来这一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骏马飞驰,暯桐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直弄得她胃里的酸水都要反出来了。陆子珺低头瞥了她一眼,手上马鞭一抽,胯下骏马立时又加快了速度,暯桐强忍下想吐的冲动,一双手紧紧的抓住马鞍,借机观察云梦城中的布局。
“驭”的一声,陆子珺拉停了骏马,抱着她下了马背,暯桐左右一打量,敢情这是要进宫里了?不待她多想,陆子珺就已经拖着她朝着太和宫的方向疾步行去。
暯桐一边猜测他此行的目的,一边暗中观察宫中的地形。忽的,暯桐只觉得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不受控制的朝前跌去,陆子珺忙拉住她,声音冷硬至极:“小心点。”
他眸中寒光闪过,暯桐看的心中一紧,小声点头应下,心下却是一直打鼓,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恐怖的。她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去打量陆子珺,目光竟是不由自主的失了神。
此刻的陆子珺,双眸专注的看向前方,与暯桐记忆中陆子珝的侧脸丝毫无差。她突然就很想陆子珝,想到他一个人呆在家,她的心更是高高悬起。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眼前高悬的太和宫匾额,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里是宫中。
守候在宫门外的太监见他二人前来,忙高声通报:“大皇子到。”
步入宫门,扑鼻而来的药香,让暯桐不由得深皱了眉头,用药居然到了这个地步!陆子珺依旧抓着她的手,带着她直接走到雍景帝的龙榻前。
暯桐左看右看,见陆子珺没有半点暗示,而雍景帝与皇后的眼睛都黏在自己身上,她只好继续低头装作不知道。
许久的沉默之后,陆子珺自怀中掏出画像打开,“父皇母后,可以对照这画像,看儿臣是否又是编的谎话。”
暯桐偷偷瞄了一眼,见那画像上面画的正是自己跟陆子珝,她心思转动,决定先好好观察一番,琢磨琢磨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公主可还记得珝珝?”皇后率先开了口,看过那许多次画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真人,她心下一阵暗自嗟叹。这小公主果然是生的好相貌,也难怪珝珝会那么黏着她。
“记得。”暯桐小心答话,低着头思索该是如何应对。
那厢雍景帝却是直接翻身自龙榻上坐起,指着陆子珺喝问她:“是不是这个忤逆子害了珝珝!”
嗯?暯桐心惊了一下,面对雍景帝此番直白的喝问,她还真是有些不好对付,哪有老子指着自己儿子说是杀人犯的。她心底嗤了一声,暗自腹诽:陆子珺啊陆子珺,你做人也真是差到了极点,就连你亲生老爹都对你这种态度,啧!
“没错,珝珝的死全是拜他所赐!”暯桐伸手一指,悲愤异常的瞪向陆子珺。
“孽子!”雍景帝气极,伸手抓过一旁的枕头朝着陆子珺就扔了过去。
陆子珺却是冷硬着一张脸,不闪也不躲,暯桐侧目偷偷打量他的神色,心中暗暗佩服他的镇定。一方面,暯桐又惊叹于雍景帝的反应,自己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却能叫他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动怒。想来,陆子珝在雍景帝的心中,重量怕是不轻。
雍景帝扔完了手边的东西,龙榻上早已空空如也,可他好似气盛未减,见着放置在案几上的药碗,立时抓过就要朝着陆子珺扔去。皇后眼疾手快,忙拦住他:“陛下!可万万使不得啊!”
“别拦着朕!朕要亲手废了这个孽子!居然连自己的同胞亲弟都不放过!”雍景帝爆睁了双眼,面目赤红,手上亦是青筋毕现,暯桐暗道不好,这下闹大了。
她眼珠子一转,立时扑了过去,顺势一屁股将陆子珺挤开,陆子珺因此躲过了雍景帝砸过去的药丸。“哐啷”一声,药丸碎裂的声音,使得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接着暯桐的哭声成功的吸引了雍景帝的目光,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暯桐,“公主,你这又是在哭什么?”
暯桐一边摸眼泪,一边暗中掐着自己的大腿,嘴里却是哽咽着嗓子道:“若非当年战事突发,我也不会与珝珝离了宫,逃去荒野。可怜我跟珝珝自小锦衣玉食,宫人环伺,一出了宫,哪里受得住路途艰苦,衣食无着,每日里还要担惊受怕。呜呜……没过多久,珝珝就离我而去了……”
她掩面而弃,声音悲伤至极,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气头上的雍景帝跟着慢慢湿润了眼眶,皇后则是控制不住的低声抽噎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
蓦地,陆子珺生冷的语调突兀的响起:“敢问公主,我皇弟的尸骨在哪?”
嗯哼?暯桐暗暗点头,侧着眼看向陆子珺,但见后者一双黑眸正斜睨着自己。暯桐恨恨的回瞪了他一眼,接着又大肆哭了起来:
“可怜,我那时正是拖着珝珝的尸首在道上走着,本想着给他找个地方,好好的安葬。可谁知,突然来了一群官兵,我心中害怕,就拖着珝珝不停的奔逃,一直到了一处悬崖边上。我心里想着,再如何,不能让珝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