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高顺在朱圉山与梁双相持不下时,程昱与李相如几乎同一时间到达了上邽城。
上邽城地处渭水以南,陇山外围,是秦陇地区的水路交通枢纽和军事重镇,也是陇县外围的最后一个要塞,如果上邽一破,陇县危在旦夕,所以程昱来之前已经下了军令,人在城在,城破人亡,但有言退者,无论军职大小,定斩不饶。
而此次负责攻打上邽的主将是梁双帐下骁将李相如,副将是烧当羌一个部落首领,名叫伐同。两人将大军开到上邽城下,迅速扎下一层又一层的栏栅,将上邽围得水泄不通,刚刚泛绿的田野顷刻间便被踩踏得一片枯黄。
“呜呜呜~”
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场春雨方歇,上邽城外就响起起了连绵的进攻号角。
程昱攀上城垣,魏续、宋宪护在他的左右,三人手扶垛堞,神情凝重的看向城外。
城外,军营连绵数里,无数的甲士放声呐喊,声音如同滚滚惊雷,震得大地都是猛烈的颤抖,悠忽之间,城外正东方的一座军营之中,一阵激烈的战鼓声忽然拔地而起,鼓声过后,立即传出一片响彻长空的呐喊声,程昱心中一紧,凝神看去。
首先出现的是一排排身着鱼鳞铠甲的重装步卒方阵,足有上千面的铁盾被士卒高高举过头顶,似要把这片土地都要遮蔽。巨盾之后,是一列列身着五锦绣花战袍的羌兵,个个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弯刀,神情凶恶,还未开到城下,一片片如同厉鬼般的嘶吼已经刺破长空。
羌兵之后,是一群群身着两裆铠的轻装步卒,他们腰悬环首刀,手握强弓,背负箭壶,每一曲部中,必有一架高十数米的巨大云梯跟随其后,让人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绵不绝的大军缓缓逼近城头,就仿佛像一层乌云袭来,笼罩在整座上邽城。
李相如围城之后,连续发动了三次强攻,都被程昱、魏续、宋宪率部顽强的打退,让武都军和羌兵在上邽城下填上了数千条人命,而并州军也损失了近千人。
“看来敌军又要打算强攻了”
程昱眉头紧锁,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另一只手扶在垛堞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城下的敌军。
只见星棋罗布的敌军军营之中几乎倾巢而出,三万将士俱都披盔挂甲的列队等待命令,甚至连羌族骑兵也全部披挂上马,看这声势,似乎比前一次的强攻还要浩大。
“大人,看敌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上邽十有八九守不住了,我们退吧!”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让人泄气的话语,程昱顿时勃然变色,扭头凝视,说话的原来是魏续的偏将王森,当下不由得怒目而视:“把你刚才的话在重复一遍!”
看到程昱面色不善,王森看了魏续一眼,只好抽身而退,闭口沉默不语。
程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魏续,问道:“丘晟将军,来之前我是怎么说的?”
魏续拔出腰间的佩剑,冷然道:“人在城在,城破人亡,但有言退者,杀无赦!”
看到魏续的动作,王森心中悠然一惊,立即拱手央求:“将军,末将跟了你数年,自问对将军忠心耿耿,从来都是以你马首是瞻,今日之所以斗胆说了一句实话,都是为了城里的一万多名弟兄啊将军!”
看着王森略显沧桑的脸,魏续心中有所不忍,当下想要替他求情,可是还未等他把话说出口就被程昱伸手打断:“杀!无需多言”
“将军,休要听这儒生胡言,他这是杀鸡儆猴啊将军!”
王森大急,开始扯开嗓子大喊:“这程昱不过是一介儒生,安知我等的浴血奋战,自从他投到主公帐下,被封为什么劳子军师,就拿着鸡毛当令箭,骑在众为将军的脖子上拉屎撒尿,现如今兵临城下,他只为一己私欲就要枉送我上万将士的性命,二位将军,听末将一句劝,如今我们为何不斩杀程昱,开城献降,这样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还能换来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王森,若是你不说出一这番话,某就算拼死也会保住你的性命,如今你不思悔过,反而挑拨某与军师的关系,今日却留你不得!”
魏续一语落闭,一剑挥出,王森躲闪不及,一颗人头就被从项上砍了下来,急速地坠落下城垣,然后骨碌碌地滚进了护城河中,染得河水一片殷红。
魏续手剑归鞘,对着程昱拱手一拜:“仲德先生,某管教不力,待此战过后,仲德先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昱咧嘴一笑,伸出双手裹住魏续的拳头,扫视了一下身后的众将校,慷慨激昂的道:“谁敢再轻言投降,无论官职有多高,都是这般下场,我程昱虽然是一介儒生,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今日我便在此立誓!”
程昱抽出腰间的佩剑,恶狠狠的插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头可断,血可流,绝不能做贪生怕死之辈,背主求荣之徒,所有人做好防御准备,刀剑出鞘,利箭上弦,我誓与众将士共存亡,誓与北海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谁敢后退,立斩不饶!”
全场首先是寂静了半响,忽然天地间响起一片抽刀拔剑的声音,在程昱的鼓励之下,无论是城垣上的将士,亦或者城楼下的士卒,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仰头怒吼:“愿随军师死战,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铛”的一声,程昱猛地抽出地上的佩剑,向上一扬:“登城,待战!”
“轰隆隆”随着程昱一声令下,数千名并州军纷纷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