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不知依次而过的马车内究竟是谁,就凭这一架架恨不得把身家底都显摆在马车的装潢上,人们都能凭皇家之人的喜好分辨出,哪架马车是光宗圣上,哪架势圣宠的馨妃,哪又是皇宫子弟等等。起舞电子书
“你看那马车前檐的两颗明珠,我猜这是皇后的架座。赌五两!”
“不对,馨妃最得宠,那一定是馨妃的驾车,十两!”
“……”
“前些个时日寻宝阁的伙计还说婴语公主买了夜明珠去,估摸就是为了这次狩猎装潢马车。”
“……”
尽管明明不能准确的知道答案,人群还是欢呼着价码,这样纸上谈兵可以满足他们想挥金如土的贪慕。
“可这都比不得那日白玉雕身的马车啊。”牛二的一句感叹,让众人不由得忆起大半月前出现在这皓沣城闹市区的白玉雕身的马车。
单单是那一架白玉雕身的马车,更不用说五匹千里马并驾前行,就已赛过这皇家费劲心思装潢的木制马车啊。
管它是上好的檀木、乌木,终归还是白玉值钱啊。
“对对对。”人群里有人点头有人却反问,“哪日哪日?……”
“就是,二月中旬吧。”
“哎哟,可惜当时我不在场啦。”
“世间还有这等富贵之人,白玉马车啦……”
“……”
“我看那马车啊,八尺那么高,五尺那么宽呐!”说书先生明明不曾瞧见,却吹嘘得有模有样的,更是声文并茂的讲解起来。
于是先秦国皓沣的三月上空,头一次不是以皇室为话题,而是那辆半月前在皓沣街头出现不过两个时辰的白玉雕身的马车,成了最热点的话题。
燕国的商人们不由得皱皱眉,这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熟悉的话题啊。
“想经年前的燕国京都,那白玉雕身的马车一出现,谁不知是赫赫有名的南宫丞相府的呢。如今却不过家破人亡、人去相府空。”
富贵究竟于人何名何意。这些富甲一方的商人也不禁踯躅思惆了。
“是我啦是我啦。”奴柒在马背上舞动着小手,对着南宫玺煜讨喜的叫唤着,“二公子,他们说的大半月前白玉雕身的马车一定是柒柒的!”
奴柒双手握拳,一张俏脸更是兴奋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对于她而言,能成为百姓议论的风云人物,还是头一朝,初为名人的新鲜感那是颇为浓厚。
南宫玺煜却早已司空见惯,也不愿打击奴柒的热情,却也只是实话实说道,“柒儿多溜达两次就习惯了。”
“耶?”奴柒双手比出两个“二”,明亮的双眼看看自己的手势又看着南宫玺煜,全然忘了自己在马背上,惊呼着,“真的嘛?!二公子,太棒了啊,可以上街玩咯!”
“嘛”“啊”“咯”几字语气词,让南宫玺煜想着秦文昌那浓厚的皓沣俚语,总是“啊”“啦”个没完没了,不由笑道,“柒儿怎学了一腔先秦音,还是燕语好听些。”
“柒柒还会漠北语呢。”奴柒微微停顿了一下,便道出一句,“那却来尕哦,昵寻努。(我恋你哦,二公子)”
这不经意却又刻意的示爱,让皓沣城上空的云朵久久不能褪去朝霞的红晕,风轻云淡的这一日“那却来尕哦,昵寻努”让四周的人潮退却,仿若那马背上说着漠北语的姑娘,从那遥远的大漠噹噹而来,如驼铃声脆脆的歌唱着:
“那却来尕哦,昵寻努。”
“那却来尕。”南宫玺煜微微扬眉,虽然不甚懂漠北语,却还是笑眯了眼角。
“二公子懂漠北语!”奴柒惊讶而又失望,惊讶南宫玺煜的学识,失望自己甚么看家本领也没有。
“略懂。”南宫玺煜眼角的笑意渐渐退去了,“以前娘亲会教导几句。”
可是,一晃却又都是十五、六载前的故事了。
“柒柒也是娘亲教导的诶。”奴柒发现自己和南宫玺煜的共同点,欢喜得声音又唱。
“不过墨痕可不会呢。”奴柒隐隐有些得意。“娘亲当初还总是表扬奴柒呢。”
南宫玺煜仔细的看着奴柒满是笑意的小脸,那笑得闪亮的双眼让他失了神。
他再度在她的眼里迷了路。
“她的娘亲是那般疼爱她,可是爹又为何会逼迫得她离家出走?”
南宫玺煜在奴柒的唠叨声中沉思着,想起自己身上香囊里的漠北国的半壁江山图纸和伏虎,他忽然一顿。
“柒儿的身世,一定有故事。”
“……后来爹爹就变了,”奴柒想到娘亲走后爱酗酒、赌博的爹爹,甚至还要把她卖给糟老头子,心里满是怒意,道出的话,却是凄凄惨惨的意境。“不疼爱柒柒也总是棒打墨痕了……”
“柒儿。”南宫玺煜突地打断奴柒的话语,“你娘亲是几时走的,几时孕有墨痕的?”
“啊?”突然被打断话语,奴柒的舌头打了一个结,“五、六、七载,柒柒不记得了啊,反正娘亲离开时柒柒十岁了,就是大哥哥接走娘亲的。墨墨,墨痕那时三岁?两岁?对啊,娘亲没有受孕怎么会有墨痕呢……”
奴柒末句的话音愈见模糊,却还是让听力极好的南宫玺煜听得真切。而奴柒孕育了南宫涅,方才恍然一悟墨痕来得奇妙。
双手捂着嘴,吃惊的望着南宫玺煜,却又突的松懈下双肩,“难怪柒柒抛弃墨痕在燕国不管不顾……”
“是没有嫡亲的血缘关系吗?”
“是我抛弃了墨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