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早春的天气,白昼极短,在这黄昏与黑夜交替之际,夜莺乍然长鸣,让人暗暗惊心。
秦文昌是在夜莺凄凉似亡灵的叹息中酣然转醒的,望帝春心托杜鹃,在这失语的初春黄昏,宫人们如鱼灌水的伺候着洗漱、试药、上膳。
内监们徘徊了许久,日头都已经被弥山遮住半张脸了,还是不知该何人当出头鸟,去向秦文昌回禀前殿列阵布兵的事。
这百年不落的铁牢怎的就轰然陨落了?!
“咳咳,咳咳嗯咳咳……”秦文昌剧烈的咳嗽声让内监们收回了跑远的心思,只见那被婀娜的宫人扶起的肥胖的身躯随着体内的颤动,一抖一抖的,左右扶着秦文昌的两位小宫女身影都被压矮了一截儿。
“咳咳,噢咳咳……”秦文昌的咳嗽一声比一声摧残人的心,众人依旧看似循规蹈矩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应做的事情;只有馨妃带着泪的问候,“圣上圣上。还不快宣御医!”
“诺。馨妃娘娘。”不知是哪位内监应答了一句,在场的被各宫安插进来“侍奉”秦文昌的宫人无不心怀二心——
如今太子秦徽壵已亡、正值盛宠的馨妃之子十三世子秦徽邦能否获储君之位或者直接登基……偏生这金玉公主秦渃水又灵柩归国,也不知这乌楚国的魔邪圣上是否要坏了秦楚友好的联姻。
众人低首垂眉的用余光打量着馨妃。墨绿华裳,外套黛青色祥云宫装,挽发成髻,佩戴着象征着妃嫔身份的宝月流连簪,圆润大小得意的白玉珍珠点缀在发间,使得早为人母的青丝依旧乌黑柔亮,不染丝毫白发。美眸顾盼间,除了端庄雍容更带有一丝宠妃的傲气。
在这节骨眼上,馨妃着着如此得宜,竟然还下令宣御医,谁知这药膳里放个什么……
馨妃带着哭声的“圣上圣上”让宫人们无不担忧上司房是否会奉命赶制孝服了,想去年此时还为金玉公主的嫁衣忙坏了整个上司房呢。
得知情报的内监们缩了缩脖子,没人会选择在此刻上前禀报大殿布兵列阵的事情,万一圣上怒火攻心升天了,这太子已亡的先秦后宫,可不得掀翻天了。
所有的宫人看似沉默不语,其实内心已经将殿内阴森的氛围给盘算了个底,不停的在心里想着或是轮班或是躲懒给自己主子、大人回个话儿。
然而,不论内监们说或不说,先秦的金銮大殿,已经掀翻天了。
天色,屹然暗淡。
柔情的春光将金銮大殿的黄砖琉璃折射出不可思议的七彩之光,美得就像弥山的佛光,让人不敢直视。
贡井和贡渠已经与偏殿外的大军相持许久了,比耐信,习武的人绝不比这先秦的皇家军差上分毫。
“全军听令!——”大殿外的将领见天色已经暗下,依旧未得到传信的宫人带回秦文昌的旨意,禁不住大吼出声,却又没了下言。
在皇宫之中,若没有圣令私自下令动用兵力,不是谋反便是造反啊。
一旦罪名成立,轻则抄家重则株连啊。
偏殿内的贡井绷紧了神经,已经一个午后了、太阳都要归西了,暗位们还是没能找到破解这铁牢的办法,愁苦的对望一眼,又看向那岿然不动的铁笼。
不知内部情形的他们是不敢妄自对铁牢做任何攻击,而铁牢内的奴柒和秦渃露,早就因为缺氧而无力的相拥在一起。
人生愁恨谁能免?醉卧空嗟叹!恍惚重做少年时,梦醒却成清泪惹襟湿。
三十岁月虚流去,往事何堪忆!问天还有几多磨?可否早来吉运少蹉跎?
“夫人……吸。”秦渃露极其无力的带着哭腔与懊意,奴柒拍拍她的肩,柔情道,“嘘,别说话,嘘。我夫君会来救我们的,嘘,别……咳咳……”
缺氧的空间里,两位女子已经淡却了胆怯与害怕,奴柒安慰教秦渃露别说话,自己却多言的安慰着秦渃露。
秦渃露咽咽唾沫,万千话语又咽回肚腹里,紧紧的抱着奴柒,不再言语。
奴柒低首看着依靠着自己的小公主,在为人母的眼里,一切的姑娘都还是娇嫩的、都还是应该被骄纵的恩宠着长大的,大人不希望孩子性子骄纵,却是心甘情愿的骄纵他们的啊。
只是——
“涅儿,我的儿呐……你可有安然到漠北。”
儿行千里母担忧,冷露阶前落叶愁。今夜西风寒气重,旧衣可暖异乡秋。
————————籽籽《乱世宠姬之奴柒》原创————————
“娘娘。”
像是被夕阳渡上了光辉的热度,四周来往于宫门大道上的小厮婢女无不认为自己被今儿个的烈日晒晕了头了。
这出宫的宣武门怎的会有娘娘牺尊驾到呢。
“娘娘。”软糯糯的叫唤声又再度响起,形色匆匆的宫人们都禁不住内心的好奇想停下脚步,却又深知这深宫红墙里,绝不可因为你想听想看就能听能看的,更是加快了步伐远离这魔人的童音。
“娘娘。昔妃娘娘。”慕震云连跑了好几步,才追上穿着宫女装欲从宣武门出宫的昔满满,抚着胸喘了两口大气顺了心才道,“娘娘,您是要称夜出宫去找圣上吗?”
昔满满顺眼望去,墨蓝的绸缎绣着雅致的飞鸟,在裙裾上嬉戏翱翔;衣边儿更是滚上了一圈金丝线,显得这墨蓝的绸缎更加丝滑柔软;这不似龙凤祥云的飞鸟华裳,自然是燕玄嬴赏赐的不假。
和着慕震云身上的玉色羊脂发簪,更称得这不过十岁的小男子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