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
前脚秦徽邦一走,南宫玺煜欲跟上一探究竟,却被秦徽言伸手拦住,轻轻摇头,又装作喘不过来的连咳两声“咳咳”。
南宫玺煜睨了碍事的秦徽言一眼,本就是利益相使然,却见得皇后在内监的扶持下大步步进正殿。当即明了此刻抽不开身了。
周皇后挽发成髻,未添饰任何流苏、凤钗;单着着墨黑的孝服,绸缎上金丝线勾勒的凤鸣与皇后苍白带泪痕的面庞交相辉映,更显得她憔悴可人又不失华贵。
“众爱卿皆好。”皇后仰着头,眼儿神谁也没看的轻飘飘道出一句,让在场文武百官的纷纷言论戛然而止。
众人只看着内监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扶着皇后往那闪着金光的金銮宝殿走去。
“这……”
众下臣子皆是瞪大了眼,看着皇后那做工精致得体的绣花鞋一寸一寸往上殿挪动着,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了,那句“万万不可啊!”硬生生的夹在喉咙处,吐出来也不是,倒出来也不对。
后宫妃嫔不得参政是自古的古训,尽管如今先王光宗圣上身亡,皇后虽为万金之躯,也断不可上那金銮宝座啊!
大臣们心慌,却又贼眉鼠眼的瞅着******、各世子党的,私心里更是把丞相周易良给打量了三四遍——
“教出的好一个女儿啊!竟在这国无储君之间公然上了金銮大殿!”
时间,在静默的流淌,从大殿走向金銮座的距离,就像搭在银河间的鹊桥般长而短;长得仿若天上一年才可见,又短得像是人间一年便可见。
众人屏息着,眼看着皇后的绣花鞋就快触碰到金銮大殿内的台阶了,却见她旋身,似笑非否道,“这金銮宝殿,本宫一届妇道人家本是万万不可进的,可今先王尸骨未寒,先秦无储君立言,此等……倒也罢,本宫折寿归天去陪了先王也罢。”
皇后说着,原本就但见泪湿痕的面庞被宫绢轻饰,不知是真有泪还是晨光照进了大殿,皇后原本白皙的面庞竟泛着透明的光泽。
洋洋洒洒几千字,先秦从诸侯到开国立功,至光宗圣上秦文昌驾薨,皇后如数家珍般道来,众人只觉听也不是叫顿也不是,只能任由着皇后“凤仪朝堂”了。
“今。”皇后一顿,将已经听了近乎一个时辰而摇摇欲睡的各大臣敲醒,大家立刻竖起耳朵听接下来的立储大事,以免自己站错了宗派殃及祖上。
“先王仙逝,我儿命丧边疆,可怜哀家那儿媳结发戴孝之中却引得绑儿戏……趣。”像是家丑难扬,皇后抽抽噎噎的将“戏趣”二字倒出,却足以让众人明晓。
这言语里又是“先王”又是“我儿”,进殿的自称也从“本宫”升级为“哀家”了,大臣们静默不言,只是等着那皇后实在换不过气来,才由周易良领头鞠躬道,“皇后娘娘凤体金安。”
皇后娘娘凤体金安。
“啪!”
自家老爹领着文武大臣唤称自己“哀家”的自己一声“皇后娘娘”,就像一记耳光扇在皇后那泪痕犹湿的脸上。让皇后真真抽噎,倒吸了一口凉气,娇弱的身子骨也颤抖了一招,若不是内监扶着,只恐当场坐在大殿的台阶上。
“也罢也罢。”皇后倒吸一口气,缓过神来,只觉得头脑晕眩,顺势摇晃两下金躯,又用宫绢捂着口鼻,支支吾吾着,“实属荒诞不经之事,本……宫难以启齿。”
像是到嘴的“哀家”又被皇后吞了回去,挥着宫绢,皇后愤慨万千,“可绑儿这等国孝家孝双重在身之辈,竟去太子府欺辱自家嫂嫂,这可还如何为人君为民主哟……”
皇后说着说着,又拿回宫绢嘤嘤呜呜,就像秦徽邦是自家的孩子犯了大逆不道的lún_lǐ之条,轻声抽噎得那叫一个悔儿不孝。
躲在帘后的秦渃雨都禁不住,馨妃更是气得指着食指骂不出一句话来。
“呵。”南宫玺煜哑然失笑。
“果真是六宫之主,这等逼退“储君”的法子怕是旷古奇闻,哪需兵临城下刀戎相见,只消背上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道德名讳,便足以让秦徽邦难服民心了。”
“呀!”
突然文臣中不知谁一声惊叫,立刻便引得万千声响,“这这这,这等不孝不义之子安能为王?”
“若是十三世子为王,王无信,民不从,臣难服也,臣难服也……”
皇后一记轻蔑的笑,容不得馨妃大叫着“冤枉啊冤枉”出身,便昂首作揖,“自古“子不孝,父之过”也,今绑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宫这个为人母后的也难逃其责。”
偏殿帘后的馨妃听得直顺不过气来,却听得皇后一派正义凛然着,“本宫既是绑儿的母后,若无个真凭实据的又岂敢诬陷了他,幸得我儿尸骨未寒,儿媳倒也是忠贞烈妇,知有身孕宁死不从。”
“哐当。”
犹如一记闷雷,不知是天塌了还是地倒了,或许是另一旁大殿的百年铁牢被砸出个洞了,皇后甩出的一句“儿媳倒也是忠贞烈妇,知有身孕宁死不从”无由在告知众人——
“瞧瞧我儿媳何等贞洁女子,如今可怀有太子子嗣,先秦皇孙。”
“咳。”秦徽言一声干咳,让刚要纷议的众人顿住了口,喜得秦徽言人精,连连用白手绢捂着嘴连“咳”两声,想着他有痨疾在身,众人也就忽视了。
“皇后。”一位老臣战战巍巍的鞠躬拱手,“皇后娘娘如今在朝堂之上公然请罪,自是言辞确凿,臣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