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不露声色地侧身给壮壮整理襁褓,刚好把她的手给挡住了。不是素梅多心无礼,而是现在的局势大家都明白,太皇太后已经和傅相府貌合神离,对英王府和明珠更是冷淡防备得紧。这段日子傅明诚已经借助太皇太后的力量聚拢了一批人,时不时不轻不重地和傅相府唱唱反调,这种情况下,防备傅紫霏是完全有道理的。
傅紫霏有些尴尬,不甘心地道:“让姐姐抱一抱,回去后也好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交差。”
她祭出了太皇太后这杆大旗,素梅也不能强行拦着,明珠抬手叫素梅把壮壮抱到自己怀里,叫傅紫霏过去看:“你是小女孩儿,身上干净,别沾染上小孩子的毛臭奶味儿。你想看,我抱着给你看,你看个够。”
傅紫霏涨红了脸道:“姑姑这是不信我么?”
明珠惊讶地道:“你怎会这样想?谁都知道才出世的小孩子骨头软,不好抱,我在家里时也是轻易不敢抱你那些弟弟妹妹的,一则是怕抱坏了,二则是怕惊着孩子,还有也是怕他们拉屎拉尿什么的。”
这话却是在敲打傅紫霏不懂事,傅紫霏的眼眶红了起来,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汽:“姑姑还是不信我,怕我对弟弟不好?或者是怪我元旦时不懂事对您说了那种话?我当时是被吓怕了,并不是有意要伤您的心,过后我非常后悔,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您赔礼道歉。”
明珠微微一笑,只当没看见她的委屈,耐心地继续解释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刚做母亲,看着他格外宝贝,总舍不得给人抱。这种心情等你长大了,自己做了母亲就知道了,快别胡思乱想。”
傅紫霏笑得十分勉强:“是这样啊,那真是我多虑了。”
她的侍女璎珞小声劝她道:“姑娘,我们稍后还要去相府探望傅相夫人和傅四爷,差不多该走了。”
明珠听得真切,一颗心猛地拧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傅紫霏:“你们为什么要去探望他们俩?”
傅紫霏张口欲言,素梅急了:“大姑娘!”
傅紫霏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愤怒地瞪了璎珞一眼,冷声喝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到外面去等着!”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吓得壮壮哭了起来,明珠冷笑了一声,颤抖着手、冷厉地看着她道:“你再鬼喊鬼叫别怪我让人把你叉出去!”
“姑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傅紫霏手足无措,满脸的歉意,同时狠狠瞪了璎珞一眼,璎珞低下头,快步退了出去。
明珠听到壮壮哭,突然就觉得胸前很涨,就好像无数根小针沿着胸部的血脉热乎乎地向前涌去似的,随即胸前便有些湿意,她不及细想,侧过身去解开衣襟,笨拙地给壮壮喂奶。弄出了一身的细汗,又让素梅帮忙托着,这才算安抚住了壮壮。
壮壮吮吸的力气果然不小,明珠抱着他,感受着那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她,刚才因为璎珞的话而产生的恐惧和害怕渐渐地变成了力量。她轻柔地哄着壮壮,完全不搭理站在一旁的傅紫霏,喂了一边又换另一边,见壮壮不吸了才停下来,示意素菊把壮壮抱去交给乳母照看。
素梅拧了热帕子过来给她擦拭,明珠背对着人收拾整齐了才又转过身来,淡淡地道:“你坐吧。”
傅紫霏咬着嘴唇低着头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来,轻声道:“姑姑,璎珞这丫头有口无心,您别生气。”
明珠道:“璎珞从江南跟着你到相府,又跟着你进了宫,她是不是有口无心,或是莽撞不懂事,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管你这个。我只问你,我母亲和四哥怎么样了?”
傅紫霏欲言又止,低声道:“姑姑才生孩子,正坐月子呢。我听人说,产妇不能伤心担心的,若是月子没做好,将来会留下病根。您还是不要问了,不然将来真有什么,就是我的罪过。是我不好,您别问了。”
这个白眼儿狼!素梅恨不得冲上去把傅紫霏掐死算了。这叫做抱歉么?真的想掩盖过去,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例如说,听说崔氏等人感了风寒什么的,这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别有深意啊。
这德行就和当年的江珊珊一个样儿。明珠烦得很:“看来我从前和你说过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人各有志,我不能强求。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你走吧。”
傅紫霏始终年纪不大,还不算老辣,听明珠赶她走,立刻站起来揪住明珠的袖子哭着哀求道:“姑姑,我真没想到璎珞会这样,您千万不要怪我啊。您从前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不敢相忘。只是时势如此,身不由己。”
明珠淡淡地道:“你快别哭了,我不想你从这里回去后就传出我为一个丫头的冒失而百般折辱为难你的话来。现在你想说我也不想从你这里知道了,你走吧。”
傅紫霏不肯走:“姑姑答应别生我的气我才走。您要是不消气,我这就把璎珞这丫头给处置了。”
明珠烦得不行,只觉得下腹隐隐作痛,血流得厉害,头也疼得厉害,强撑着吩咐素梅:“把傅姑娘请出去,我累得慌。”在她心里,已经不想把傅紫霏当成自家的侄女儿了,而是淮阴侯府的傅姑娘。
素梅见明珠脸色不好看,吓坏了,哪里管得傅紫霏是什么身份,当即就和素菊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傅紫霏,道:“姑娘还是先回去吧,给彼此留几分脸面。”
傅紫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姑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