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辨骨,若最终结果是“准过”,则程序上所需的时间,大约是三至五息,但若是过了“二十末期”,则因需再度确认之故,定胜傀与辨骨碑检查的时间,就会略微延长。可平均起来,算上蛰丝蒲团游移就位的时间,一人所费的时间,却也不过是约略八九息的样子。
因这广场上落座的八千余人,实则均已在数月之前,就经过了预先的估计与初步的筛选,所以一番辨骨下来,总耗时将近也就半个时辰而已。
冷冬的寒阳,距离中天正央还有大半圆穹之时,九九八十一座辨骨碑上,便就相继有一幅幅光润色异的坐标图影冒了出来。
浅黑色的光纹有圆有方,形如竹篾而窄,状似飘带而弯,其中的每一条上,都有或为亮赤,或为暗红的棋状圆斑,星星点点,总计近万!
这正是广场上众人辨骨后的缩影!
八十一图,眨眼便成,兼宏等人甫一见此,立时便又是雄声一喝,复又齐齐变换起了十指间的术引:“墨衍玄牝,化灵尊!”
“汰者退避,进者任择一斗元印,施展三大基础法式炼之,一刻后,开启蛊元之战!”
待得齐喝化纹而隐入虚空、指涌灵迹而没入无形,伴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嗡鸣音,八十一座黑色竖碑便就顿生了一阵变幻,转瞬便又呈了黑色圆钵之相,质地虚幻而若水波,径高两仞余,宽达五丈巨。八十一尊定胜傀,应其音而翻腾起,风一轻扰,便若一群佛徒般,各自对应地,盘坐在了钵口上方的三尺低空里。而兼宏履完了领事之责,亦是当即就独步而前,高声吩咐了起来。
众人座下的蛰丝蒲团,应之一移,选踵便就划分为了两部。一部绕八十一个蛊元钵而聚,青白两衫略带区分性地,形成了八十一个小圆环,或有跃跃欲试意,或始终冥谧。一部被排斥在外,成了一个大方环,附于广场外围人群的内侧,像一罐炉上的粥糜似的,涫煮着不甘、懊恼与羡嫉。
听到师叔有嘱,被筛选下来的六七千人,自然也是立即就参差地应起了诺。
而云山像模像样地自语了句“是”,便也就伸手一招地,从那定胜傀应势大开的两臂之间,引来了一枚悬在空气里的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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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屠师弟,那貘斓所致的毒伤,可还有残患未愈?”
早已罢手以观的须屠,闻声便是一怔。
眨了眨微闪的眼睛,他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似的,即时转过了头,睇向了与己仅隔一座之遥的须炎。
“已然痊愈多时了,承蒙炎师兄挂念!”
“哦!那你可知其余的几位师兄弟,此时都去了何处?”
似又被其突兀的转折,弄了个不知所措,须屠的眼神,瞬时就又滞了一滞。
“怎么?青桀那群小子——”
“啊!”
“差些忘了,这一次当值的医馆应该是钥珠院吧?”觑了觑底下紧贴于栖龙台之外的五六十位青衣人,须屠紧接着就又恍悟了起来。
窥见须炎闻言虽面色微翳,却还是不可置否地轻“唔”了一声,复又点了点头,他这才带着些许开释宽慰的语气,和声道:“炎师兄也莫要太多虑了。”
“每遇稍显正式的比试,三家医馆都会轮转以当值,这可不是方师兄在针对你。毕竟事涉宗门发展,一枝独大,又或是尖棱尖角,都有碍协和融洽……”
正欲再作延伸,可一看那须炎似因不耐,而轻蹙青眉的模样,须屠倒也就不好再妄为一和事老了。轻咳了两声,他便欲老实地回答前者先前的所问,却不料——
唇启半途,就立又僵在了原地。
一瞬间,眸亮首转,其旁随之而来的,竟更有一声诧异微含的惊“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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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多前。
伴着真元的鼓入,云山手上的那枚干瘪的淡黄光符,登时就如吸水的海绵、充血的伤肉一般,渐渐地鼓胀了起来,哧溜一声的工夫,便就巨化为了一只酒盅大小的米白色甲虫。
其颜色因体积膨胀之故,而淡化了许多,然其外相,却是狰狞得可怖!
身分三截,长足六对,八眼微赤而凸,口器似刀而尖,而其背、胸、腹部,则更就遍生了细极纤极的刚毛,若如针锥一般,锋寒而藏毒!
此虫丑陋而怪异,与寻常的虫豸长相有别,却又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甫一在他的掌中成型,便就如受惊觅食的鼠类一般,“吱吱吱吱”地叫了起来、跑了起来。
感受到掌心酥麻的异感,云山也自是当即就生出了极浓的恶心与瘆感。
然而——
眉虽皱极,这元蛊的控御与蛊元战的经历,却也总归是不可避免的步骤。所以一瞬的详观之后,忍着微惧与别扭,试着操纵了一些时光,他便从随大流地,顺着蒲团上突生的承托之力站了起来,并将其抛入到了面前的黑色光钵之中。
钵如一小屋,外布七十余人,他丢得不早也不晚,所以这恶狞的元蛊刚一扔进去的时候,倒也未能遇上多少同类。
因是第一次参加此等盛事,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的先观察一番的心思,以便作出恰当的选择、恰当的攻守,尽量坚持到最后,却奈何——
他的这只元蛊一入蛊元钵,尚未能在原处待上多久,就在一众奇形怪状的元蛊,尽数入了其间的一刹那,黑色的钵壁之上,便就忽生了一阵星引磁斥般的力量!
其力若如星辰之相吸,于是他的身子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