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院的宴客厅里,陆老夫人也只是微抬眉眼看了陆樱一眼,虽是平淡无奇的一眼,陆樱却觉得,祖母知晓她去做什么了。
不禁有些心虚,可是,做都做了,大不了就是挨顿骂,也不会掉块肉。
陆樱摸了摸鼻子,溜去站在了陆老夫人身后。
“去入席吧,别再乱跑了,一会儿咱们就回去了。”
陆老夫人慈声叮咛。
心中已经确定祖母是知晓了,陆樱再不敢违背,点了点头,寻到旁边一个全是女孩儿的桌上,说话吃用起来。
一直到回了陵山候府,陆老夫人也没追问,倒让一直悬着心的陆樱顿时放下心来。
第三日,便是陆瑶归宁的日子,因惦记着婚宴那日的事,陆樱早早儿的便起来了。
到陶然居和云姨娘说了会儿话,两人便一起去寿安堂,走到半道上,正瞧见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飞来,似是朝衡园正屋的方向落了下去。
陆樱就知道,陆瑶和新姑爷应该已经出门了,这是出发的信号,也算是试验一下这只鸽子好不好使。
鸽子自然是好使的,这点陆樱是很有信心的,所以,这件事她便再未放在心上。
可是小半个时辰后,一身暗红色八宝锦缎翻领袄裙的薛氏出现时,寿安堂众人都大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几年间,薛氏也唯有腊月十五那日才在众人面前出现,还是因为唯一的女儿出嫁。
而今儿,虽是陆瑶归宁的日子,可她要是不想出门,大可以避开,反正陆瑶定会携着新姑爷去春辉堂拜见她的。
华姨娘心里突突的跳着,一边却带了笑,殷勤的将狐毛坐垫铺在扶手椅上,等着薛氏过去坐。
谁知道,薛氏看都没看华姨娘一眼,径直上前请了安后坐在了陆老夫人身边,“娘,我来您这儿凑个热闹,也免得瑶瑶和姑爷多跑一趟了。您不会嫌我麻烦吧?”
陆老夫人什么风雨没经历过?虽知晓事出有因,可面上却一如往常,笑着打趣道:“嫌弃谁也不敢嫌弃你啊,要不然瑶瑶回来可了不得了。”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屋子里的气氛异常和乐。
华姨娘有些讪讪的,看着薛氏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心里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若不是脸上的粉敷的厚,怕是要变成紫茄子了。
临近年关,朝堂上事情也不多,下了朝陆澄就回来了,几乎是和陆瑶夫妻俩前后脚进的门。
给长辈们请了安,又给弟弟妹妹们给了见面礼,周承然便去书房寻老泰山了,陆瑶众星拱月一般的坐在陆老夫人身边,细细说着这两日在镇南将军府的所见所闻。
“祖母,娘,你们放心好了,女儿会孝敬公婆体贴夫君,友爱姐妹妯娌的。”
陆瑶说的坦然,倒像是在嗔怨薛氏和陆老夫人,似是在她们眼里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好好好,不唠叨了……”
陆老夫人笑呵呵的应着,拍了拍陆瑶的手背,“总之,嫁了人,遇事就要多思多想。不能欺负人,可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去。有什么事,就捎口信回来,有你父亲在呢,啊?”
女子嫁了人,丈夫若是靠不住,娘家父兄就是最大的依仗。
这样的道理,陆瑶岂会不知,连连点头应着,陆瑶撒娇一般的靠在陆老太太怀里娇声道:“祖母,我记住了。”
祖孙二人痴缠了会儿,便听得二夫人带着二房的小姐们过来了。
陆瑶正襟危坐,屋帘掀开的一瞬间,目光却看了薛氏一眼。
虽只是一个眼神,陆樱却觉得,怕是要发生什么事。
二夫人是带着一脸盈盈笑意进了屋的,却在看见薛氏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大嫂也来了?我方才还在想,大小姐一向孝顺,要不要吩咐厨房单独备一桌席面送去您屋里呢,说不准大小姐和大姑爷就要陪着您吃用呢。”
“弟妹说笑了,越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越是注重礼仪体统,怎么能让瑶瑶和姑爷只陪着我?”
薛氏笑着,抬手理了理鬓发,“这些日子,辛苦弟妹了。”
二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便连华姨娘,也似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大嫂这话说的,不辛苦。这是老夫人和侯爷的嘱托,又能为家里出一份力,是我应做的。”
二夫人心中已有猜测,却不愿相信。
华姨娘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薛氏,便见她笑的异常和婉,“男主外女主内,侯爷在外头殚精竭虑,这家里的事,自然是该我担着的,这几年我身子不好,辛苦你们了。”
一个你们,就把华姨娘的功劳苦劳都归在了这一句话里,却是连眼风都没扫她一眼。
华姨娘的胸脯起起伏伏,没人瞧见,她缩在袖笼里的手微微颤着。
“娘,这几年让您为我操心了,是儿媳不孝,往后再也不会了。从今往后,儿媳晨昏定省好好孝敬您……”
薛氏转过头看着陆老夫人,眼中隐有泪光。
“好啊,想通了就好。”
陆老夫人长叹了口气,看看陆瑶,再看看薛氏,一脸老怀欣慰的模样。
陆樱看着上首处那一来一往异常默契的老中少三个人,再看看如丧考妣的二夫人,和面如死灰的华姨娘,唇角微弯。
这些日子,侯府里的小动作,陆樱自然通过自己的方式注意到了,本还想着以后要多留点心了,不成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二夫人想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