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完,群臣举杯为陵山候和平王庆贺,宴席便结束了。
陆樱跟着陆澄和薛氏一路从仪安殿过来,几乎每走几步都能遇到人,或关心或恭贺或趁势邀约年节时的宴席,陆澄便会迫于无奈的停下来应酬几句,等到了马车跟前的时候,已经是落在最后的了。
钻进马车刚刚坐好,陆樱便听得车厢外响起了一个女声,“陆六小姐在吗?”
探出头去,正瞧见一个圆脸宫婢举起了手里的手炉,“您瞧瞧这可是您的手炉?在仪安殿您坐着的位置那里发现的。”
“啊,我忘了……”
陆樱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元显帝让她作诗一首时,她起身前将手炉放在了身前的条桌下,后来,又因为发现了白狮的异动,再未拿起来过,宴席结束也就自然而然的忘了。
接过冷冰冰的手炉,仔细看了半天,确实是她那个铜胎掐丝珐琅荷塘莲纹手炉。
“谢谢你了……”
道了谢,陆樱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对打赏用的梅花裸子给了她。
目光从手炉盖上闪了一下,那宫婢屈膝行礼,“谢陆六小姐赏,奴婢是兆安宫的。”
偌大的皇宫,宫女没有一万也有八万,下次有没有机会还不一定呢,就是进了宫,两人能遇见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陆樱有些不明白,那宫婢跟她说自己是兆安宫的,用意何在。
笑着点了点头,陆樱转身上了马车。
薛氏瞟了一眼那手炉,“怎么是九皇子宫里的人发现了你的手炉?难道不该是仪安殿的人送过来吗?”
陆樱反应过来了:李君钲既然能替她拿了狐裘,定然也拿了手炉的。
这么晚才把手炉送来,可见,这手炉里是有古怪的。
陆樱摇了摇头,将手炉放在了车厢角落里,“兴许是她正好瞧见了,所以送来讨赏的吧?”
再想到李君钲那样刻意的为陆樱解围,薛氏低垂眉眼,再未多问。
陆樱暗自松了一口气。
已临近子时,外头街道上的人也少了,马车驶的又快又稳,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回到了陵山候府。
侯府大门外,二老爷等人伸长了脖子张望着,眼见陆澄被薛氏扶着下了马车,除却胳膊看起来是受了伤的样子,精神头极好,众人这才放心。
“侯爷快回去吧,听说您是救驾受了伤,老夫人急的什么似的,要不是大家伙儿劝着,老夫人还非过来呢。”
杨嬷嬷上前说道。
陆澄点头,一行人去了寿安堂。
寿安堂的院子里,下人们早已摆好了烟花爆竹,欢笑声传来,陆老夫人迫不及待的出了屋子,见到陆澄,眸光闪了闪,长舒了一口气。
陆澄左手搀着陆老夫人进屋,轻声说道:“稍后再说,咱们先好好的守完了岁,打发孩子们回去睡觉。”
陆老夫人颔首。
众人进屋坐好,便有丫鬟上前将桌上的饭菜都换了一遍,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陆澄食指大动,招呼着一大家子吃用起来。
放下筷子的时候,便有管家进来请示放烟火的事。
陆澄和薛氏搀着陆老夫人出了正屋。
屋子里,座钟滴答滴答的倒计时,院子里,陆彦聪抱着陆彦骏,握着他的手,教他去点炮捻子。
一旁的下人也都站在爆竹前,直等到钟声响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院子里顿时一片火树银花。
仰头望去,头顶的夜空似是瞬间被点燃了一般,透着五彩缤纷的明亮艳丽。
元显二十四年,到了。
放完烟花爆竹,院子里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红纸,苗圃、墙边高低不平的树上,也都挂了红纸屑,看着格外喜庆。
再进了屋,陆澄带着一众妻妾儿女并二房众人给陆老夫人磕头拜了年。
大人们取出了准备好的红包,孩子们喜气洋洋的说着吉祥话,屋子里一片和乐。
陆晴姐妹几人捧上了给陆老夫人准备好的年礼。
陆琦缝了一顶暖帽,陆晴和陆芸合力做了一双棉鞋,二房的陆慧姐妹几人也都毛坎肩棉袜子什么的人手一样。
“都是好孩子……”
陆老夫人笑呵呵的接了夸赞道。
陆晴扭头看陆樱,“六妹,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陆樱身上。
蠢货……
陆樱有些忍不住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样喜庆的好时候,又是大家都心情飞扬的时刻,陆樱便是没准备,她们也该故作不知的揭过。
这样明晃晃的提出来,是想让陆老夫人不高兴,还是让陆樱不自在?
可无论哪样,都蠢到家了。
果然,陆老夫人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润悦去放起来,轻声说道:“六丫头做了个枕头,今儿一早就送来了。”
枕头?
这样贴身的东西,除非真好的不得了,否则,谁愿意用新的?这可不像暖帽棉鞋一样,还能穿个几回的,搞不好就要搁在箱笼里永无露面之日了。
陆晴转了转眼珠,“祖母,六妹妹绣工了得,她做的枕头必定是极好的,您不如让我们也瞧瞧?”
最见不得陆晴这幅容不得别人比她好要一较高低的肤浅样子,陆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却也没回绝,只回头看了杨嬷嬷一眼。
杨嬷嬷颔首,进去去将那紫红色的枕头捧了出来。
枕头上还隐有凹痕,看样子,是陆老夫人枕过,刚从床上拿过来的。
长方体的枕头,六个面俱是不一样的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