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远山斋,陆樱依旧有些惊喜的没回过神来。
走了几步路,陆澄回头看着傻乐的陆樱叮嘱道:“可别告诉她们,否则,都来缠着我要出门,你可也就出不去了。”
陆樱连连点头,“爹爹放心,我才没那么傻呢。”
陆澄失笑。
大年初一不拜年不设宴,寿安堂正屋里笑声连连,屋帘掀起,里面人头攒动,好像是六岁的陆彦骏闹了什么笑话,引得众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被围观的男孩儿腼腆的笑着,扯着翠姨娘的袖子缩在他怀里,可见是害羞了。
陆澄一出现,屋里先是一静,再看到陆樱跟在陆澄身后进来,陆晴几人顿时没好气的腹诽了几句。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有一套金光闪亮的宝石头面,还是新年初始独一份儿的,陆晴的心里又得意极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不谈朝政和外头的烦心事,只说年节时分的喜事和庄子里今年的收成,其乐融融。
午后,薛氏回屋去处理过几天家里大小宴席的事宜,二夫人和华姨娘、秦姨娘陪着陆老夫人打马吊。
马吊就是现代的麻将,在马戏团里工作时,闲来无事,陆鹰总会在电脑上玩几把,虽不精通,倒也会打。
坐在陆老夫人身后帮她看牌,一老一少搭配得当,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便将二夫人三人的钱袋子都赢空了。
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们携姑爷回娘家过年的日子。
陆瑶出嫁半个月,除了三朝回门那天回来过,之后的消息,都是信鸽送回来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薛氏直到见了人才真正放心。
明明才半个月的功夫,陆瑶却像变了个人。
窈窕的身姿微微丰腴了些,本就白嫩的皮肤泛着一股晶莹的粉润,似是掐的出水的蜜桃,杏眼大而亮,眼角眉梢透着无穷的欢喜。
若说从前的陆瑶是一朵静静绽放的白玉兰,现如今的她,是三四月间枝头明媚妖娆的桃花。
若不是心里畅快,这幅模样装是装不出来的,薛氏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看向给她行礼的周承然,越发满意起来。
打发了周承然去和陆澄说话,薛氏拉着陆瑶回了春辉堂。
听薛氏讲了除夕宴上的事,陆瑶渐渐沉思起来。
从陆樱跌进池塘捡回一条命开始想起,再到她送给自己那对信鸽,继而,除夕宫宴上的预警。
“娘,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说,这是不是就是六妹的后福?”
陆瑶问薛氏,转瞬又想到薛氏这些年闭门静修,这些事知晓的还不如她详细,便住了口。
百思不得其解,陆瑶索性不去想了,“总之她的这些变化,于我们,于侯府而言都是好事,所以随她去吧,咱们静观其变。”
薛氏点头,想到那世袭罔替的陵山候爵位,一时又感伤起来,“也不知,你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三年多了,薛氏仍旧认为陆彦韬还活着。
陆瑶脸色一黯,“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虽这样说着,陆瑶脸上却显出了一丝犹豫,好半晌,低声说道:“娘,你可有想过,养个孩子在身边?”
这个养,说的当然不是含饴弄孙,儿子都不在,又哪来的孙子?
薛氏明白过来,脸上有些不甘,“你哥哥还没回来,你父亲还正值中年,那爵位便必定是你哥哥的。”
可若是哥哥回不来呢?爵位难道要让二房承继?
这句话,陆瑶没敢说。
除夕夜的封赏,当天夜里就传遍了上京城,娘家本就显赫,父亲的爵位如今又成了世袭罔替的,陆瑶在婆家的腰杆子就能挺的更直了。
可是,若袭爵的不是陆彦韬,庶子不可能,那自然只能是二房了。
陆淳也好,陆彦彬也罢,到底和她隔了一层,往后有什么事需要帮衬,肯定不如亲亲的父兄那般尽心竭力。
所以,陆瑶才有这样的提议。
好半晌,薛氏摇头,“以后再说吧。”
“母亲还是早做打算吧,万无一失总是好的,就如您刚才所言,父亲正值中年呢。”
陆澄如今才四十二岁,几个姨娘本就年轻貌美又是一直伴在身边的,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有孕了。
听了陆瑶的话,薛氏心中浮起了一抹苦涩。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润悦过来传话,说荆南郡胡老夫人并小姐来了,请薛氏过去说话。
闻言,薛氏一惊。
“母亲,她们怎么来了?”
陆瑶显然也有些紧张起来。
没有迟疑的功夫,母女二人忙准备起来,这才步履匆忙的朝寿安堂而去。
寿安堂正屋里,陆樱坐在陆老夫人身边的软凳上,眉目小心的打量着斜对面那面色清丽的女子。
从杨嬷嬷那儿得知对面那位胡小姐是世子陆彦韬的未婚妻的时候,陆樱着实震惊了一把。
定亲已五载,陆彦韬失踪也有三年多,这胡家的人竟然还没退亲,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若是寒门小户,得了这门让人仰望的亲事舍不得退,那也可以理解,可胡家是百年世家,胡家的老太爷是先帝帝师,虽已致仕多年,可在清流一派中威望犹存。
更莫说胡家现如今有许多子弟在朝为官。
“老姐姐什么时候进京的?如今落脚在何处?您送个帖子来,我好上门拜访,怎么好让您登门?”
陆老夫人客气的说着。
胡老夫人笑的和气,“我家老太爷的脾气现如今越来越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