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樱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马车还在疾驰。
黑暗中的车厢里,她和白芍一人占据着一个角落,而观海已不见踪影。
伸手探了下鼻息,白芍呼吸的很缓慢,看来清醒过来还得一阵子,想必背后下黑手那人对白芍下了重手。
车帘从外面挡住,让陆樱想要从被风吹起的角落看看外面情形的打算落空,希望只能寄托在两边车窗的帘子上。
可伸手过去摸到那坚硬的木板时,陆樱的心顿时凉透了。
车窗被封死了。
强掳了她的那人,这回真的是下了狠心,不打算让她逃出生天了。
五月的天气,已经颇有些热意了,可在这几近密闭的幽暗车厢里,陆樱却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一颗心一点儿涟漪都泛不起来。
她下意识的认为背后那只黑手是睿敏长公主。
可是,这样的时刻,睿敏长公主府腹背受敌,她还有闲工夫来收拾自己这样的小虾米?
陆樱一时间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她又多了新的敌人,所以趁乱要取她性命了。
可是,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马车的速度渐渐的缓了下来。
快到地方了。
这么想着,陆樱心里咯噔一记轻响。
紧紧的靠在车厢角落里,一手推着白芍试图让她快些醒转过来,陆樱心里的恐惧,如同一个小黑洞一般,渐渐的衍生成了一个无底洞。
若说前次被关在长公主府的那个柴房里,她还有些有恃无恐,那这次,她真的是怕了。
不知身在何处,身边又没有可以利用的小动物,这种心中一点底都没有的感觉,让陆樱忐忑极了。
几声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陆樱扭头去看,白芍一点点的醒了过来。
“小姐……”
甫一发现不对劲,白芍就翻身坐起低声唤了起来,拉到陆樱的手,她这才沉稳下来。
紧接着,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的人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白芍侧耳倾听,竟全然听不清楚。
车帘掀起,落日的余晖倾洒进来,远处的天边,那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璀璨艳丽的像是要将人的心都灼化了。
“下来……”
车前,一个刀疤脸的中年男子厉声喝着,不怒自威。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樱看了白芍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自始至终,白芍都护在陆樱身前。
前头两个壮汉带路,身侧四周,六个粗使婆子将陆樱二人围在中间,六双眼睛更是紧紧粘在两人身上,片刻不离。
陆樱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周围的情形,发现很是陌生,再看白芍,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可见,这儿是哪里,她也不知道。
心底那个恐惧的黑洞越来越大,陆樱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似是到了一个村子里,领路的壮汉拍开了一个小院落的门,将其后的人都带了进去。
院子里,一间正房加东西两间厢房,正房和东厢房相连的角落里有个小屋,门里的墙面被熏得半黑,想来是厨房。
不等陆樱看清楚还有些什么,身后那个婆子一推,陆樱和白芍一个踉跄,两人都被推进了西厢房。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紧接着,落了锁。
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暗,不过也能看清,除了靠墙的一方土炕,屋子里再一个多余的物件都没有。
土炕上别说床褥,连干燥软和些的干草都没有。
一览无余,莫说老鼠,便连蟑螂都没有一只。
“小姐,你别着急,我看见观海跑了的,他一定会回去告诉侯爷,侯爷会带人来救咱们的。”
见陆樱蹙了眉头,白芍低声安抚起来。
陆樱点了点头,上前坐在了炕边,抱着双膝发起了呆。
天色,渐渐的暗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就如同陆樱此刻的心情,而外面院子里的静谧,则更是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她不相信,那些人把她掳来,就只是关着她的。
没有一抓到她就杀了她,意味着她还有用,若抓了她的人是睿敏长公主,对她而言,自己有什么用?
她把自己关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非,她想是看看谁会来救自己?
可是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除了至亲至近的人,旁人谁会这样大动干戈的救一个与自己并无干系的人,这样说来,睿敏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不是多此一举吗?
又或者,抓自己的人其实并不是睿敏长公主?
不是她,又能是谁?
爹爹的政敌?仇人?
那也不对啊,自己区区一个小庶女,抓住自己,就能威胁住堂堂陵山候了?
还不如抓有孕在身的陆瑶更靠谱些。
左思右想,陆樱觉得自己仿若钻进了一个死胡同,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摇了摇头,陆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了脑海: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想怎么逃出去才更实际些。
“白芍,她们想抓的是我,一会儿若是有机会,你就赶紧逃,能逃出去,就一定有希望。”
黑暗中,陆樱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强自平稳下来的慌乱。
白芍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头酸酸的,好一会儿,紧紧的握住了陆樱的手,“程夫人把奴婢姐妹二人送给小姐的时候,我们以为,是我们不好,被夫人给舍弃了。”
吸了吸鼻子,白芍低声说道:“奴婢不会逃,哪怕就是死,奴婢也一定会先死在小姐前头。”
陆樱觉得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