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制香课上,秦夫子对陆樱新近制好的香有些不满意,“是有了进步的,但是跟从前相比,少了几分灵气,倒更像是仓促之下配好来敷衍我的。可是最近杂事太多耽误了?”
并无责备,却还很是体谅的关怀起自己来,陆樱顿觉无地自容。
这些日子,刨开她被掳的那夜,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忙碌的,而她的心境,显然比从前忙碌了太多太多,填充其间的,却都是些不大不小无关痛痒的事。
而为这些事耽误了她所热爱的东西,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陆樱虚心认错,“是我自己不够认真,夫子我错了,下不为例。”
老师最爱的学生不是那些学习成绩次次都名列前茅的,而是那些有灵气,态度又谦虚的。
陆樱恰恰就是这一类,所以秦夫子也好,楼夫子毛夫子也罢,都很是喜欢她。
秦夫子笑着点头,“好,那快回去吧,我等着你下次交上来的功课。”
杂念抛开,认清了孰轻孰重,陆樱像是心里的结也打开了一般,离开墨园时,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至于平王那顿饭是不是还要继续,那都是浮云,随风去,随风去。
马车里,陆晴看着脸色柔缓带着笑意的陆樱,心中一动,“六妹妹,不知又有了什么好事,不如说出来让姐妹们都高兴一下?”
我高兴的事,你们未必高兴的起来。
心里想着,陆樱笑的更得意了,“前次被人算计了,如今恰好叫我知道了,所以,那人很快就要倒霉了。”
心中突突的跳着,陆晴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是吗?那果然是该高兴的。不过,那人做了什么事啊?六妹妹又是怎么发现的?”
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好好吓唬吓唬陆晴,陆樱犹豫起来,落在陆晴眼里,却成了不能让她知道。
本就心虚的陆晴,一颗心跳的更加快了。
马车在二门处停下,陆晴下了马车便拉着陆芸逃也似的走了,陆琦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姐妹二人,回头看着陆樱道:“六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好歹都是侯府的小姐。”
前次陆琦的示好还摆在眼前,此刻她又这样说话,倒叫人愈发看不清她到底是站在哪头的了。
不过,陆樱向来不喜欢那些墙头草两边倒的人,当即笑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陆琦抿抿嘴,看看分道扬镳的姐妹三人,站在原地的身形显得有些孤单无助。
侯府与大理寺卿谢府已经交换了庚帖,如果不出意外,月底之前,她的亲事就要定下了,秦姨娘跟她说过,嫁了人,兄弟姐妹们便更加不能疏远了,可她这样用心,怎么却与她们渐行渐远了呢?
陆琦的心思,陆樱自然不知,她正走在去远山斋的路上,满心忐忑。
以为午时与平王的饭局被父亲知道了,陆樱很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的紧张。
似乎打从上次平王救了她以后,陆澄再看向她的目光中,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可她不说,陆澄也没问,陆樱不知,是父亲等着她主动坦白,还是旁的什么。
书房里,陆澄正看着手里的卷宗,示意陆樱先坐,低头专心致志的将手头的几件要紧事处理了。
吩咐了长随将处理好的卷宗送去幕僚那里,陆澄起身走到陆樱身旁坐下,笑着问道:“又做什么坏事了?为父瞧着,你怎么有些心虚的样子?”
“没有……”
陆樱如坐针钻的跳了起来,给陆澄斟了茶递到了他手里,“爹爹就会拿我说笑。”
笑了笑再没作声,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模样,陆澄决定不再逗她了,遂正色问道:“那件事过去也好几天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陆樱一脸茫然,不知道父亲在问什么。
难不成,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证清白?
猜到了她的心思,陆澄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难不成你还想再被掳一次?”
“自然不想。”
陆樱正襟危坐,“前次的事,错主要在我,是我太冲动,太蠢了,否则绝不会中了贼人的道儿。以后我遇事会三思而行,谋定而动。”
“另外,我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强,只有自己变强了,才不会事事都要依靠旁人。”
说着,陆樱目光灼灼的抬头,“父亲,平王手下的人,似乎能飞檐走壁一般,厉害极了。咱们府里有那样的人吗?”
似是一点儿都不出乎意料,陆澄轻声说道:“平王,是个有能耐的人,看样子大家都小瞧他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澄又多看了陆樱一眼,他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女儿,竟能引得深藏不露的平王露这一手,实在是有些意外之喜。
再一想到大管家去平王府送谢礼带回来的那句话,陆澄的眸色就更深了。
目光接连在陆樱身上打量了几圈,又生怕被她瞧出什么来,陆澄转了话题道:“变强之前,想不想让爹爹帮你收点儿利息,出出气?”
“可以吗?”
眸子似是瞬间被点燃了一般,陆樱有些兴奋起来。
陆澄笑的慈和,起身拍了拍陆樱的头,“明儿得了好消息,我让人去通知你。”
这一夜,陆樱颇有些激动的不能自已。
正月至今,陆澄言语中多有不满,却始终没有动过手,说实话,陆樱是真的有点期待的。
睿敏长公主的软肋是昌平郡主,所以,陆樱可想而知,那利息是要落在昌平郡主身上的。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