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翠轩内屋里,陆瑶手指翻飞的剥着葡萄皮吃着,不时的抬眼看看打着络子的陆樱,闲聊着侯府里的大小琐事。
钦天监算了吉日,六月十六宜出行,是故,如今宫里人仰马翻,各处都在收拾行李,内务府的人更是跑的腿都快断了。
随驾的旨意传到陵山候府,除了陆澄和薛氏要去,元显帝还点名让陆樱也同去,显然,对陆樱记忆深刻。
得到消息,华姨娘又到薛氏跟前好一番哭诉,薛氏听得头疼,最后不得不答应也带上陆晴和陆芸。
“若不是陛下有旨,我还真不想去。”
陆樱嘟囔着,一脸的不情愿,“说是去避暑,到时候男人们去打猎,小姐们不是闷在帐篷里发呆,就是凑在一起说闲话,没意思极了。”
掩帕偷笑,陆瑶摇头道:“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呢,陛下的口谕一下,上京城里不知多少人家羡慕,你倒好,还埋怨上了。”
见陆樱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奈,陆瑶顿时想到,她怕是也懒得和陆晴陆芸为伍,生怕她们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到此,陆瑶压低了声音问陆樱,“陆晴的亲事,家里怎么说?”
“你确定你是在问我?”
陆樱看着陆瑶,有些莫名其妙。
自打周承然撵了陆瑶的信鸽,侯府的事,除了薛氏身边的媳妇子隔三差五过来看看的时候顺便提几句,其他陆瑶一概不知。
现如今,也只知道陆琦的亲事大抵有数了,关于陆晴,陆瑶还真是不大清楚。
不过和幼妹谈论其他姐妹的亲事,貌似也不大妥当。
陆瑶掩饰的抿了口****,正色叮嘱陆樱,“总之,去了行宫,你多盯着点陆晴,免得她生出什么事端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小心为妙,陆晴若是做出什么有损名声的事来,陆琦这八字刚有了一撇的亲事会被搅黄不说,其他姐妹们也都落不了好,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了。
知晓陆瑶的意思,陆樱无奈的点头应了一声。
翌日再到墨园,午后的刺绣课结束,蔡夫子笑眯眯的冲陆樱招了招手,“秦夫子说找你有事,让你去更上一层楼寻她。”
课间只有一刻钟的功夫可以休息,虽然毛夫子脾气好,可迟到总归不是一件好事,陆樱点头应下,疾步去了更上一层楼。
秦夫子正摩挲着手里淡紫色的透明玻璃瓶儿发呆。
那是陆樱昨日交来的功课,取了名字叫“静悠”,初调清冷,中调悠远,香氛的基调似是孤峰上的晨钟,余韵悠长。
闭上眼静静感受,似是漫步徜徉在寂静无人的山谷中,耳边泉水叮咚,鼻尖花香扑鼻,让人心生宁静,却又不至于寂寥。
果真与名字珠联璧合般的相衬。
“来了……”
睁开眼,正瞧见陆樱迈过门槛,秦夫子笑着收起瓶子,赞许的道:“这次的功课,我给你上佳,再接再厉。”
“我记住了,等从行宫回来,再交新的功课给您品评。”
陆樱轻声说着,静候秦夫子的下文。
秦夫子默然片刻,再开口时,话语中多了几分关切,“此去行宫,至少要一个月,到时候免不了要和宫里那些贵人打交道。能避开自然最好,若是避不开,你的规矩礼仪自然是挑不出问题的,你的性子,我也放心。但是……”
“有时候,不是你避让了,祸事就不上门的。宫里的贵人,无论是谁,你都要提着十二分的小心,知道吗?若是有万一,可请欧淑妃帮忙,除了她,其他人,你要都保持警惕,不可轻易相信,知道了吗?”
若说前一番话只是秦夫子的叮嘱,后面这一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了,陆樱敛正面色认真的应了下来。
而秦夫子话语中的那位欧淑妃,陆樱在宫里有过一面之缘,只记得那是一个安静的女子,话不多,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又沉默许久,秦夫子继续道:“白娴妃和瑜贵嫔,你尤其要小心,记住了吗?”
对瑜贵嫔,陆樱一点儿也不陌生,前次因为昌平郡主,她几次三番的出言挑衅,就是想挑陆樱的刺。
可是陆樱记得,瑜贵嫔似乎是裴皇后的人。
莫非秦夫子的言下之意,是让自己也提防着裴皇后?
而白娴妃,是李君钲的母妃。
再抬眼,秦夫子面上已是往日那副云淡风轻的淡然,好似方才说那些话的人不是她。
直到出了更上一层楼,陆樱心中都有些受到巨震的惶然。
怎么感觉,还没到行宫,就已经有一种波诡云谲阴谋重重的感觉呢?
这一刻,陆樱突然觉得金銮殿上的皇帝老儿有些讨厌了,避个暑,你带着你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就好了,记着我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难不成,还要办个行宫诗会不成?
顿感头疼,往日听在耳朵里觉得清脆爽快的算盘声,也让陆樱觉得耳鸣目眩,头都快要裂开了。
第二日是六月十二,陆樱不用再去墨园了。
午后得了飞鸽传信,陆樱着了男装,去了暗香浮动。
香草阁的桌上,琳琅满目的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瓶子,凤无双极罕见的婆婆妈妈起来。
“这是清灵散,若是被蚊虫什么的咬到了可以涂一涂,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被蛇咬了,这药有奇效,记得吸了毒后立刻涂上。”
“这是一整套三十瓶香水,如果有交好的小娘子,可以结交一下,送这个虽然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