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觉得,父亲会这么想吗?”
安安静静的听着陆晴说完这一番话,陆樱只问了她这么一句,就看见陆晴的脸色刷的变了。
先是带着怒意的红,再是失望泄气的白,一张脸红红白白的,精彩极了。
陆樱无视她变幻莫测的脸色,继续说道:“父亲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说,侯府的女儿,绝不与人做小。四姐这次又是高嫁,还是嫁到皇家的,所以这娘家有等于是没有了。”
眼见陆晴脸上的血色褪尽,惨白的有些吓人,陆樱转回头,目视前方,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四姐出嫁后,母亲将家里的下人又敲打了一遍,父亲也叮嘱二叔二婶,让他们管好自己屋里的人,说陵山侯府永远只效忠陛下,所以,任何人不得恃宠而骄,做出有损侯府颜面的事,否则,一旦发现,无论是谁,立刻逐出侯府。”
“所以,四姐……”
进殿后头一次姐妹相称,陆樱目光坦然,“可莫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就将侯府的安危置于不顾啊。”
可恶……
陆晴恨得攥住了手里的茶碗,陆樱竟将她方才说过的话,纹丝未动的还给了她。
她是姐姐,是太子侧妃,论尊卑论年幼,都该是她听自己的教诲才是,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教训自己了?
陆晴气的七窍生烟,远山黛下勾勒的娇而媚的眼睛,此刻却仿若喷火一般恨恨的瞪着陆樱。
心中坦然,所以陆樱全无惧意,就那么直视着她,眼中还有淡淡的笑意,似是看穿了陆晴的算计。
没错,陆晴就是想让陆樱以为,她嫁进东宫了,陵山候府不得不成为太子的助力,所以,陆樱痴心也好,妄想也罢,都别想着再高过她。
即便这些时日受了许多的委屈,陆晴依旧觉得值得。
在陆晴看来,现在的她是其余一众姐妹们只能仰望的,而未来的她,则是她们高不可攀的,所以,这点儿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是有句古话吗?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只要一想到将来自己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嫡出的陆瑶也好,这一年来一跃而起将她踩在脚下的陆樱也罢,都将跪倒在地冲她行礼,陆晴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
而此刻陆樱的话,却让她有短暂的绝望。
元显帝春秋正盛,只要他还在帝位一日,太子就依旧只是太子,她也只是个侧妃,那个美好的贵妃梦,看起来始终像是个美丽梦幻的泡沫,可望不可及。
“陆樱……”
气急败坏的打断了陆樱的话,陆晴甚至有些庆幸方才将那钟嬷嬷打发去和陆芸看礼物了,否则,这一番话让陆太后或是裴皇后听去,她未来的路将更加难走。
拜陆樱所赐,陆太后对陵山候府的女孩儿们都没什么好感,这些日子,她小心翼翼的曲意逢迎,好不容易才让陆太后有了点好脸色,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成了父亲的弃卒,在她眼里,自己恐怕比陆樱还招人讨厌吧?
再说裴皇后,当日同意太子纳她进东宫,便是考虑到了陵山候府的势力。
倘若知晓父亲这一番话,怕是要觉得自己晦气十足吧?
越想越气,陆晴怒目瞪向陆樱,话语格外不留情面,“陆樱,别将你龌龊的心思安在我身上。父亲一向疼我,岂会如此说话?一定是你颠倒黑白,他日见了父亲,我自会查证,不容你在这里搬弄是非。”
其实,陆晴比任何人都清楚陆澄的态度,可是,她生怕陆樱是诈她的,更怕这些话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去。
点到为止,陆樱也无意因此事与陆晴一争高下,笑了笑,再不多言。
看到陆樱这幅恬淡如水的模样,陆晴心里后悔不已。
她本想在陆樱面前显摆显摆,在她临走之前在威胁一二,让她以后好好待陆芸的。
谁知道,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止给自己添了堵,那番托付的话,也没了说出口的气势。
让她去求陆樱?
滑天下之大稽。
咬咬唇,眼见陆芸欢天喜地的掀了帘子进来了,陆晴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雍容华贵的笑容,“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就不留你们用午膳了,回去后替我给祖母、父亲母亲磕个头,多替我尽尽孝心。”
场面话说完,陆晴为表姐妹和睦,亲热的将陆樱和陆芸送出了东宫。
直看着一行人的身影模糊的看不清了,陆晴才转身往回走。
刚进了正殿,还没跪下给太子妃请安,面前一声脆响,一个茶碗就那么碎在了她的裙裾下。
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便见太子妃杏眼睁得浑圆,“哎呀,本宫失手了,本打算递给她们添盏茶的……”
陆晴的眼角狠狠的抽搐起来,又是气又是笑,还带着点儿窃喜。
气的,是太子妃竟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给她没脸,虽说,找了个借口。
笑的,却是她找的借口这样蠢,也怪不得自她进了东宫,太子除了在她那儿歇过两晚上,其他日子都是歇息在书房呢。
窃喜的,便是这样蠢笨的太子妃,会是一个很好对付的对手,想必将来不会让她太辛苦。
只不过一个念头的功夫,陆晴已想了这许多。
再一想到,事情闹大了,太子未必不会知道,陆晴一狠心,微提裙裾,跪在了碎瓷片上。
怕?有什么好怕的?
父亲再不喜欢她,她也是陵山候府的小姐,父亲那番话是告诫她不可仗势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