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夫人觉得,她的命苦透了。
在荆南郡时,事事顺利,她连做梦都能笑醒,可自打搬到上京城里,这府里就没太平过。
而自从昌平郡主进门后,府里更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了。
听见后院出了事的时候,她只恨不得天上下来一道雷,将她劈晕过去,好让她能清静一会儿,免得又因为什么乌七八糟的破事被刺激的心肝俱颤了。
可是,天空晴朗,别说一道雷,连丝风都没有。
所以,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过来为她的姑奶奶,不,她的儿媳妇善后打圆场。
连哄带骗的将一众未出阁的女孩儿们招呼回宴厅,欧阳夫人觉得,欧阳家的祖先上辈子定是造了什么孽,否则,怎么这辈子,他们要遇上昌平郡主这样的魔星,把家里搅得不得安宁呢?
哪怕欧阳文在府里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他那么大个活人,还能在自家府里出什么事不成?
你就是要捉奸,你也悄无声息的去啊,带着一群未出阁的小姐们,这算哪门子事啊?
欧阳府里的脸面,这一次,算是彻底丢尽了。
可是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敛正心神回头看着太子妃,和眼中隐有得色的陆晴,欧阳夫人赔笑的说道:“妾身已经让厨房做了些糕点,都是荆南郡那边的特色,太子妃、侧妃和众位小姐们此前定然没吃过的,过去尝尝?”
窥见了人家的阴私,还是与昌平郡主有关的,众人心里都尴尬的不得了,这样的是非之地,还有谁愿意留下来?
当即,太子妃一点头,众人已做鸟兽状散开,三两成堆的往宴厅而去。
还有那胆子大的,相互间挤眉弄眼的,只恨不得给她们一间无人的厢房,好尽情的说一说那精彩纷呈的八卦秘事。
引着众人走了没几步,便见身前几步远处,一间厢房门开了,出来了两个人。
欧阳夫人脚下一顿,还在看那是谁,人群中,陆晴已经眼尖的叫出了口,“六妹?”
转过身来,不是陆樱又是谁?
“陆六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欧阳夫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陆樱正要答话,门又开了,站在门里的,是一直跟在杜十娘身边的那个婢女。
“欧阳夫人,陆六小姐觉得十娘讲的太慢,又总是卖关子,所以过来借话本子,刚看完打算要走呢。”
大户人家,请了说书人或是戏班子,都会早早儿的收拾好厢房供那些人休息,送走了客人结了账,才可以离开。
而这间屋子,便是欧阳府为杜十娘和她的婢女准备的。
“你一直在这儿,没去过旁处?”
陆晴一脸狐疑的看着陆樱,想从她脸上看出点端倪。
陆樱一脸的莫名其妙,“那四姐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别和那位郡马有什么牵连就好。
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总算落回了原位,陆晴笑着嗔道:“你自然该在宴厅啊。大家都耐着性子听故事呢,偏你等不得?看我不告诉母亲,让她好好管教管教你。”
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看到这儿,众人哪里还有怀疑?
当即,便有人面色讪讪的,为自己方才心中的揣测感到羞窘不已。
众人心思各异,再回到宴厅时,便都没了心思听故事,只一个个交头接耳的打听着,那付宁是谁。
看那女子的穿着,应该是主子面前得脸的丫鬟。
可若单单只是一个丫鬟,昌平郡主会是那样错愕见了鬼的表情?
一时间,宴厅里倒比刚开宴时还热闹几分。
陆晴早已离了主桌,拉着陆樱和陆芸坐在了一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脸“我知道我知道快来问我”的表情。
“姐,你知道那付宁是谁吗?”
陆芸蠢蠢的低声问道。
瞥了陆樱一眼,见她也一脸好奇,陆晴强压住兴奋,低声说道:“那个叫付宁的丫鬟,是陆太后身边付嬷嬷的孙女儿。”
陆晴知道,太子妃自然也知道,可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付宁的身份,太子妃怕是嘴都不会张一下的。
否则,让永寿宫那边知晓是她这边透出去的底儿,陆太后不生她的气才怪呢。
可是,座中不乏有和宫里交道打的深的人家的小姐,当即,有人便将付宁的身份揭了出来。
那付宁是谁其实知晓的人不多,可她的祖母,那上京城里不知道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
陆太后身边的第一要人,付嬷嬷,便是那付宁的亲祖母。
付嬷嬷本不姓付,年轻时是陆太后身边的大丫鬟,后来陆太后当了王妃,她嫁给了王府外院的付管事,王府的人便都称她一句付嫂子。
等到上了岁数,自然变成了付嬷嬷。
男人死的早,付嬷嬷膝下只一个独子,儿子却在成亲后出门跑生意的时候被山贼给杀了。
儿媳妇难产生下付宁,继而也去了。
付宁自小到大,是付嬷嬷拉扯大的,看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也是这几年年龄大了,想着要说亲,付嬷嬷才同意了睿敏长公主的安排。
而睿敏长公主最初的设想,是想着昌平郡主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能通过付嬷嬷的嘴告诉陆太后,让陆太后替昌平郡主撑腰出气。另外,等到付宁满了十八,会从昌平郡主身边出嫁,也是睿敏长公主给付嬷嬷的体面。
一举两得的好事,睿敏长公主为了这个女儿,可真是费劲了心思呢。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