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好好的行个福礼就是了,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啊。”
含笑的看着单膝跪地,两只胳膊匍匐着趴在石阶上,一眼望去有些不伦不类的姚嬷嬷,陆鹰弯弯唇,看着目瞪口呆愣在姚嬷嬷身后的两个丫鬟,“快扶嬷嬷起来啊,愣着做什么?”
那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上前,一左一右的扶起了姚嬷嬷。
此刻的陶然居院子里,除了服侍云姨娘的几个丫鬟,其余几人,便是姚嬷嬷带来的,其中还有两个粗使嬷嬷。
华姨娘掌家三载,这是姚嬷嬷头一次在众人面前跌面子。
看着衣服上那灰扑扑的印子,姚嬷嬷脸皮发热,可一双眼睛,却满是厉色的瞪向陆鹰,好像陆鹰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情。
她只不过是打算开口教训教训六小姐,叫她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话还没出口,膝盖处就像受到了重击一般,不由她做主的朝前跌了过去,如今,瞧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自己急着辩解去下跪吧?
有心出口质问几句,可无凭无据,姚嬷嬷一口浊气憋在胸口,倒把方才要说的话尽数忘了个干净。
“云姨娘可在?”
深吸了几口气,姚嬷嬷打算先把这笔账记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折磨这对母女,到时候,总要看看到底是谁给谁下跪。
见陆鹰不答话,姚嬷嬷白了一眼,抬脚上了石阶打算进屋。
身子刚一动,便被陆鹰闪身拦住了,“姨娘身子不爽利,已经歇下了,姚嬷嬷请回吧。”
什么?她这是在拦阻自己?
眼睛睁得浑圆,姚嬷嬷一脸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陆鹰。
身旁,莫说姚嬷嬷带来的那些人,便连红豆,都是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方才,别人兴许没看见,可她看的清清楚楚,是六小姐从手中弹出了一颗干桂圆,才让姚嬷嬷猝不及防的跪倒的。
此刻,那棵桂圆还在远处滴溜溜的打着转。
原本干硬的外壳已经裂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果肉,显得有些丑陋,可红豆却觉得,这是她见过最饱满最可爱的一颗桂圆。
此刻,再看见陆鹰拦在姚嬷嬷面前不许她进屋,红豆惊诧之余,目不转睛的打量起了陆鹰,心中如姚嬷嬷一般:难道,掉进荷花池捡回了一条命,六小姐真的转了性子?
不过,这样的六小姐,倒比从前好了许多呢。
红豆的心思,陆鹰自然不知道,她的心里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华姨娘和她身边的人靠近云姨娘,否则,依她们的性格,不趁火打劫才怪呢。
“六小姐,您也说了,如今侯府内宅是华姨娘在打理。老奴便是奉了华姨娘的令,来探望云姨娘的,如此这般,六小姐还要阻拦,可是屋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姚嬷嬷使起了激将法。
可陆鹰压根不吃这一套,“若是华姨娘和姚嬷嬷有证据,只管大张旗鼓的来搜便是。此刻,却还是我那句话。姚嬷嬷请回吧,姨娘睡了,不见客。”
说着,陆鹰转身欲走,随后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姚嬷嬷道:“至于姚嬷嬷说的请安一事,等侯爷回来,我自会前去问询,倘若侯爷也说云姨娘该晨昏定省的前去冷香阁给华姨娘请安,到时候,云姨娘自会过去请罪,日后绝不敢忘。”
“红豆,送姚嬷嬷。”
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只余下最后一句话在众人耳边回旋,院子里的一众人呆若木鸡:这样的六小姐,还真是霸气侧漏啊。
紧咬牙关,姚嬷嬷脸色铁青的转身走了,等出了陶然居,更是脚下生风的朝冷香阁奔去:好一个云姨娘,好一个六小姐,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当自己是这陵山候府的主子呢。
另一边,陆鹰在红豆和红叶满是崇拜的眼神中进了内屋。
探手摸了摸,云姨娘气息微弱,额头上的温度,倒是比方才又高了些。
“华姨娘不给请大夫,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们可知道下人中有谁通宵医术的吗?”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陆鹰眼含期冀的看向红豆二人。
二人一脸忧愁的摇着头,旋即,红叶眼前一亮,“西厢房里还有前次姨娘发烧时大夫给开的药,也不知对症不对症。”
这个时代,诊病讲究望闻问切,吃错药可是要人命的。
可这会儿,也顾不上那许多了,陆鹰大手一挥,“先去煎了药来,剂量减半就是。”
习惯了六小姐往日的软弱,此刻她这样有主见的吩咐行事,红豆二人倒还有些不适应起来。
不过,四目相对,二人眼中皆是喜意,连质疑和反驳都没有,便紧赶着下去张罗了。
屋子里,陆鹰用物理降温的方法,将几块素净的帕子用打来的井水洗过,覆在了云姨娘额头、腋窝、大腿和脚心处。
一切忙碌完,陆鹰唤来红豆吩咐道:“今日起,陶然居闭门谢客,院子里的小丫鬟们不许外出走动。若是有人来,也用姨娘病着为由拦下。”
虽不知陆鹰这么做用意何在,可经历了晌午那一幕,此刻的红豆和红叶,心里对陆鹰是一百个的信服。
两人暗自担心,怕是姚嬷嬷回去以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另一拨人来陶然居找麻烦。
可不成想,几个时辰过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再想想陆鹰说过的话,红豆和红叶私下揣摩:许是华姨娘也心底发虚,所以,不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