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皇帝封印,百官停朝。
午后,各大世家相继接到内务府的传旨,傍晚入宫赴宴。
陵山候府里,自然是陆澄携薛氏进宫,传完口谕,那内侍试探着提了句陆世子,陆澄便以他身体不适为由回绝了,一边还说进了宫会到陛下面前请罪,那内侍便再未多言。
傍晚时分,陵山候府的马车消失在大门口的巷道里,陆樱抬眼看看天色,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泛着波光一般清凉的冷意。
仪安殿里是怎样一番热闹,无人能知,宫门外不远处的一个暗巷里,坐在马车里的陆樱却等的有些焦急。
昌平郡主即将遇到的那一幕,平王说的详尽,陆樱也大抵能想到当时的场景,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想亲眼看看。
这些年,昌平郡主手里攥了不少人命,只不过,那些人,都是她下令让身边的人去处置的,真正的死人,恐怕她还没瞧见过。
而这一回,总要叫她看看,什么叫做死不瞑目。
“什么时辰了?”
陆樱掀了车帘问道。
驾车的是肖海,所以,这辆马车自然便是平王府的马车。
肖海正要答话,远处一阵喧嚷,宫门开了。
逡巡着出来了好些马车,都是些爵位较低的那些世家里的马车。
爵位高的那些,身边要寒暄的人多,又自持身份不愿与人争道,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后面。
昌平郡主不像闺阁时那般能时常进宫,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和陆太后等人亲近亲近的,一来二去的,便落到了最后。
陆樱还在耐心等着的时候,马蹄声轻响,一身寒意的平王从马上径自掠下,钻进了车厢。
“就快出来了。”
安抚着陆樱,平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她掌心里,“小年夜礼物。”
似乎只要是个节日,他都会送礼物给自己。
一颗心像是泡在了蜜罐子里,陆樱甜甜的笑着,打开了盒子。
是一对雕金镂空的耳铛,里面似是嵌了一颗珍珠大小的夜明珠,此刻在车厢内散发出柔和的瑰丽光芒。
“喜欢吗?”
平王问着,便看见陆樱径直解下自己原先戴着的耳坠,将耳铛戴了上去。
一边,还摇了摇头问他,“好看吗?”
耳铛轻晃,温柔的光芒衬得她面容白皙,月牙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潋滟的情意,平王的心里,无端的浮起了“美人如玉”这样一个词。
见她眨着眼睛有些羞涩的别了头,似乎在为刚才那句话害羞,平王点点头,俯过身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本王的王妃,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方才一直觉得冷,可此刻,手炉放在了一边,她却只觉得热。
陆樱低头看着手里的匣子,心间满是幸福甜蜜。
好在,还没忘了正事。
收拾好情绪朝外望去,没一会儿,两辆马车相继出了宫门。
走了一段路,马车停下,昌平郡主从睿敏长公主府的马车里下来,上了后面一辆车。
再次驶动,马车便分道扬镳,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放下车帘,肖海驾车在暗巷里朝前驶去。
“岳母大人说什么了?”
见昌平郡主自上了车脸色一直不好,欧阳文关切的问道。
不问倒还好,一问,昌平郡主的脸色更差了。
八月成亲,如今已是腊月,母亲关切的追问她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只觉得口里连同心里一股股的冒苦水,可那些委屈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新婚夜的别扭至今都还压在她心里,虽那之后欧阳文百般伏低做小的讨好她,可她心里有了刺,便再难敞开心扉。
没了最初的那份喜欢,再看他,便怎么看怎么生厌,夫妻间的那些事,于她而言也成了痛苦的折磨。
四个月了,欧阳文虽大半的时间都歇在正房里,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真正肌肤相亲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种情况下,还怎么能有孕?
永寿宫里,陆太后关切问起的时候,她故作娇羞的说:“九公主姐姐成亲三载,外祖母都不催着她要孩子,怎么到了我这儿,您就不疼我了?”
做公婆的,都希望儿媳妇能早些有孕,为家族开枝散叶。
可当外祖母和母亲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晚些有孕,毕竟才刚及笄,自己才刚成人还算是个大孩子,哪里就急着做母亲了?
可是,她话音刚落,凤仪宫那边的一个女官便兴冲冲的进去报喜了,说九公主诊出了喜脉。
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昌平郡主只觉得,现如今什么事都不顺了,好像所有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九公主传出了喜讯,陆太后便忙着吩咐宫婢准备补品药材,又唠叨起了御医和御膳嬷嬷,再没空和她继续方才的话题了。
可是出了宫,母亲便又追问起来,昌平郡主几乎烦不胜烦。
此刻面对着欧阳文,昌平郡主能说什么?
说她们追问孩子的事,不是变相的求\/欢吗?
紧蹙了一下眉头,昌平郡主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说拉倒。
欧阳文心中不耐,再未追问,冷笑了一下,懒洋洋的歪在了车厢角落的软枕上。
见他连句体贴安慰的话都没有,昌平郡主心中更气,扭头想要冲他发泄几句,还没开口,马车一个不稳,猛的停了下来。
昌平郡主还未抓住手环,便被大力的甩了过去。
身子有欧阳文拦住,可头却撞在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