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薛氏就按品大妆的进宫了。
一路上,薛氏都在揣测陆太后召见她到底是什么事,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等进了永寿宫,陆太后先问了几句陆老夫人的身体,问完了话,便看了一眼付嬷嬷,付嬷嬷心领神会的挥挥手,将殿内的宫婢都带了出去。
薛氏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明和县主今年十三了?”
陆太后提起了陆樱。
想到这些日子永寿宫几乎每隔一日就宣那位南靖公主进宫,薛氏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是,不可能吧?
皇家御赐的婚事,还有反悔一说?这不是明晃晃的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心中巨惊,薛氏面上却一派温和,“是呢,九月里的生辰。”
钦天监选出的吉日在后年的十月,等于是陆樱前脚及笄,后脚就成亲嫁进平王府了。
陆太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杯垫上,转而笑道:“哀家听闻,明和跟婉儿关系亲近,前几日还去驿馆,两人玩了一整天?”
薛氏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婉儿指的是端木婉,那位南靖公主。
遂轻声道:“既然来了上京城,公主便是客,樱儿是东道主,自然要好生招待公主才是。”
“可见两人是有些缘分的,合该多亲近亲近。”
陆太后说的温和,话锋一转,面上的笑意也收了几分,“明和是个好的,只不过那性子,哀家教导了几日却也没什么成效。城外的素清庵是皇家庵堂,了净师太佛学深厚,让明和过去跟着念念经文,静静心,否则,将来入了平王府,若还是那样的脾气,怎么服侍平王?”
薛氏静静的听着,缩在袖笼里的手,发狠的握了起来。
十三岁的小姑娘,正是活泼爱说笑的好时候,陆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让她去皇家庵堂里静静心。
这样的话传出去,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是陆樱遭了皇家的厌弃,所以才这样惩处她吧?
更有甚者,兴许会猜测,陆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皇家才用这样的方式,恕了她的罪过?
总之无论是哪一个,都会坏了陆樱的名声。
至于那后一句话,陆太后说,“将来入了平王府”,为什么不是嫁进平王府?
这是打定主意要委屈陆樱,让她做侧妃,甚至庶妃了?
皇家就是这么出尔反尔打自己脸的?
只是陆樱,薛氏已经气的不成模样,薛氏不敢想,倘若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的陆瑶身上,此刻的她,又会是何等的愤怒。
“陵山候夫人可是觉得哀家此举不妥?”
见薛氏久不答话,陆太后的脸上,显出了几丝不虞。
薛氏起身拜倒,“臣妾不敢。臣妾遵命。”
又俯身下拜,薛氏沉声道:“臣妾告退,这就回府安排去了。”
说罢,薛氏起身出了永寿宫。
殿内静谧无声,陆太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薛氏这是甩了脸子给自己瞧?
气的直喘粗气,陆太后扬声唤了付嬷嬷进来,“去,瞧瞧皇帝忙完了没,若是忙完了,跟他说,午膳来陪哀家吃用。”
“是。”
付嬷嬷领命,转身朝外去了。
途径御花园时,与一个除草的小宫婢说了句话,继而,那小宫婢提着锄头走了。
一个时辰后,远在飞凤草场的平王,接到了飞鸽传书。
抬眼看去,院子里,陆樱巧笑焉兮的吩咐人准备东西,一边低头逗弄着那只大了一倍有余的小狼。
平王的眸色渐渐的深了些。
提笔写了几行字,平王塞进竹筒绑在信鸽腿上,出了屋子放飞了。
自始至终,陆樱都没察觉。
昨日到草场,先见了见平王为她选好的那些猎户,以及管理草场的几个人,一切都布置妥当,时间已经太晚了,她便没有进林子去看狼孩。
今日一早,她几乎是天还没亮就醒了。
如今,离上次来草场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狼孩的进展如何,陆樱的心里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待。
挥退众人,只和平王两个人进了林子,身后,小狼灵巧的追在陆樱的马后。
一路而去,景致比前次来时好了许多。
参天的古树更加茂密葱郁了,地上的草也更高更松软了,而头顶的鸟,比之从前却少了许多。
只不过,每前行一段距离,头顶都有急促飞过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表达的意思却只有一个:快去禀报大王,主人来了。
大王?
陆樱忽然有一种乱入了西游记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这个大王,是不是她认为的那个大王。
一路顺利的到了前次与狼孩见面的地方,可越往前走却越安静,陆樱的心里,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及至走到那熟悉的坡底,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高昂的狼啸声。
微风吹过,耳边尽是沙沙作响的声音,可陆樱知道,那不是草枝被风吹动的声音。
“看那边……”
平王讶异的挑起了眉头,有些意料之外的惊诧。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陆樱就看到,远处出现了一条跃动着的黑线。
黑线慢慢的近了,陆樱才看清,那是一排或黑或棕褐色的野兔。
野兔身后,是一排灰黄的狐狸,而狐狸身后,则是野猪,羚羊,麋鹿。
潮水一般,一排排种类不一的动物齐齐过来,像是前世在电视里看过的阅兵式,可如今,被这些动物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