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夜里的事,虽然发生结束的都悄无声息,可一夜的功夫,上京城里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有震惊的,有不可思议的,也有细思后觉得原来如此的,总之,昌平郡主就是此前那个杀人狂魔的事,已是铁板钉钉。
昌平郡主在宫里待了一夜,第二日宫门刚开,便被押解到了大理寺的天牢里。
直等到了三月十八,宫里和大理寺都没有传出对昌平郡主的处置,上京城里已是一片沸反盈天。
死去那三家人,集结了几百人前去大理寺门外,叫嚷着让大理寺尽快结案判刑,好让他们死去的女儿能够瞑目。
而围在大理寺门外的人,除却与死者有关系的人,大部分都是上京城里的百姓,自动自发的成了拥护的队伍,到了后来,只要是从大理寺出来的人,都要被砸上一头一脸的臭鸡蛋和菜叶子。
得不到答复,这些人又转而到了宫门口。
一时间,大理寺和皇宫宫门口,成了上京城最热闹的两个地方。
对睿敏长公主的求见避而不见,元显帝有些头疼的诏来了大理寺卿,得知昌平郡主对那三桩命案供认不讳,又是心痛又是无奈的长叹了好几口气。
求而不得,睿敏长公主去了永寿宫,一直被瞒在鼓里的陆太后,因而知晓了这几个月的事。
深感震惊,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外孙女瘫在床上后竟然性情大变成了百姓们口中的杀人狂魔,陆太后一口气没提上来,顿时晕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看着跪坐在床榻边双眼通红衣发凌乱全无长公主端庄仪态的女儿,顿时老泪纵横。
这件事倘若没有闹到明面儿上来,哪怕再痛心,陆太后也势必要帮着把事情压下去,保昌平郡主一个平安无事的。
毕竟,那是她自幼看着长大的外孙女,是她女儿唯一的子嗣。
可如今,事情闹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不容情,这一条条压下来,昌平郡主哪里活得下去?
“昌平投错了胎,不该投到这皇家来,是你们没有这母女的缘分,睿敏……”
陆太后的话刚说完,睿敏长公主心中一沉,两眼翻白的晕了过去。
永寿宫里,又是一片慌乱。
几日过去,依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百姓们的情绪,已经从失望转为愤怒,茶馆酒肆里,数以百千计的学子名士们慷慨激昂,无数篇充满了愤慨的文章被送到了元显帝案头。
人们已经从对昌平郡主和睿敏长公主的不满,变成了对元显帝的不满,继而,对现如今的朝局出现了怀疑。
元显帝知道,对昌平郡主的处置不能在拖延下去了。
反观外头的狂风暴雨,潇然轩里要宁静的多。
陆樱知道,这一次,昌平郡主是绝对逃不过去了,有那三条人命在,便是元显帝能放过她,天下的百姓也不会放过她。
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果,给陆太后磕了头后,睿敏长公主出宫回到了睿敏长公主府。
那日起,睿敏长公主府的一应前门后门角门尽数关闭,整个公主府寂静无声。
众人以为公主府在静候处置,只有陆樱知道,睿敏长公主绝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当夜,小黑挥着翅膀飞来了。
唇边透出了一抹冷笑,陆樱进屋立在书桌后,提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三个纸条,出去交给了小黑。
小黑伴在陆樱身边最久,如今便是陆樱不说,它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长鸣一声,飞走了。
子夜时分,一辆有些脏乱且寻常的并不起眼的马车从大理寺外的巷道里驶出来,急速朝城门口驶去。
过了宵禁的时辰,城门早已关闭,可是看到那辆马车,当即有人掏出钥匙打算打开城门,放马车出城。
就在这时,城门附近的几条巷子里,无数火把凭空出现,继而,举着火把的人们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领头的,便是冯翰林、卢监正、秦少卿与何尚书四位大人。
身后跟着的,有四家的亲眷下人,还有闻讯赶来的贫头百姓。
马车被勒停,几下便被人拆开,蜷缩在马车一角的,正是形容狼狈的昌平郡主。
群情激奋,若不是睿敏长公主府的人赶到的及时,昌平郡主险些被人打死。
这一次,睿敏长公主知道,她是真的要失去她的女儿了。
三月二十日,元显帝下诏,昌平郡主德行有亏,宗室除名,于三日后在菜市场行刑。
旨意传遍六宫,永寿宫知道的时候,陆太后又是一番痛哭,几日的功夫,整个人似是衰老了许多。
而睿敏长公主,不可置信的冲去仪安殿,得知元显帝还在早朝,不管不顾的嚷了起来,一边大喊一边叩头,动作太过激烈,额头上不一会儿就磕烂了,血流如注,染红了外可怖。
对这个皇姐,元显帝也不无话可说,只得吩咐肖公公安排人送她回长公主府。
一转眼便到了二十三那日,还未到午时,外头的街道上已是沸反盈天,人们似是赶集一般全都往菜市口涌去。
一身囚衣的昌平郡主被押解到砍头台上后,看台下咒骂声痛哭声已不绝于耳,伴随着臭袜子菜叶子和鸡蛋壳,昌平郡主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这一刻,她才像是回过神来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那些事是出自于她的手。
她一定是疯了,对,疯了。
曾经的她,是众人捧在手里的天之骄女。
她的外祖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