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平摊在地面上,整只鸟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颓废绝望的气息,眼睛半睁着,依稀能看到它的眼睛,可此刻,豆大的眼珠里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一眼望去,就能让人感觉到,这只幼鹰濒临死亡。
虽然只是一只鸟,虽然,只花了三两银子,可陆樱却觉得,身遭笼罩着一股无法自拔的哀伤。
那种感觉,前世在马戏团里,那只陪伴了她许久的棕熊死的时候,陆樱才有过。
要说痛彻心扉,倒也谈不上,可就是那种无助又无力的感觉,让陆樱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着。
“六小姐,您看,怎么办?”
王伯站在陆樱身后,搓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陆樱走到幼鹰面前,蹲下身子轻抚着它的羽毛。
身子轻颤了一下,似是想要反抗,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放弃了,幼鹰抬起眼皮看了陆樱一眼,一副“随你便爱咋咋”的模样。
“这只幼鹰怕是刚被雌鹰驱逐出来,就被人给捉住了,所以气性大的很。老奴瞧着,不吃不喝已经有些日子了,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王伯低声说道。
陆樱仍旧动作轻柔的轻抚着幼鹰的羽毛。
陆樱看过动物世界,知道幼鹰被孵化出来养育了一段时间后,雌鹰就会强行将幼鹰驱逐出鸟巢,让它去寻觅自己的巢穴,建立自己的家庭。
有那生存能力差的,兴许离开母亲的怀抱后没几日就死了,可即便是这样,雄鹰和雌鹰也不会再伸出援手。
这,就是动物世界里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
而面前这只幼鹰,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本领,就被诡计多端的人类给抓住了,它怎能不气?
“王伯,您先忙去吧,我在这呆会儿。”
陆樱头也不抬的说完,王伯轻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四周一片静寂,陆樱爱怜的摸着幼鹰的头,轻声说道:“我放你回去,好不好?”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这次离开,可要小心些,别再被人逮到了,否则,再有下次,你就只能绝食饿死了,我可寻不到你。”
“京郊东边有片大林子,你休息几日再走,免得路上出意外,知道吗?”
……
幼鹰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可陆樱依旧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就好像慈母叮嘱即将远行的幼儿。
直到陆樱喟然的长叹了口气起身,那只幼鹰的动作始终都没变过。
难不成,真的救不回来了?
心中有些淡淡的伤感,陆樱迈过了鸟山的铁门,回头的那一瞬,正瞧见幼鹰抬了抬眼皮,扫了她一眼。
目光中,有些微微的神采。
回光返照?
陆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逃一般的离开了五禽舍。
五禽舍外,王伯蹲在苗圃前抽旱烟袋,见陆樱出来,忙在鞋帮上敲了敲,把烟袋收好走了过来,“六小姐……”
“王伯,眼看天快黑了,又要麻烦您一趟……”
陆樱犹豫着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小姐您吩咐……”
知晓和那只幼鹰有关,王伯忙应了下来。
“您辛苦一趟,将这只幼鹰带到京郊的东森林场边上放了吧,到时候在它边上留点清水和肉,然后就回来。至于以后……”
陆樱轻叹了口气,“生死由命吧……”
说着,陆樱又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两碎银,“等您回来,怕城门都快要落锁了,这点银子,给您吃酒的。”
不顾王伯的推拒,陆樱将银子搁在他手里,转身走了。
亥时,陆樱打算熄灯就寝时,五禽舍那边来了个负责洒扫的小丫鬟,回话说王伯把事情办妥了。
至于那只幼鹰情形如何,小丫鬟说王伯没交代。
心内有数,陆樱点了点头,径自在床榻边坐了许久。
也许,自己不把它带回来,此刻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可是转瞬,陆樱就压下了这个念头。
自己不知情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还让它在铺子里自生自灭,那样的她,怕是连她自己都瞧不起。
现如今,做了所能做的,如果依旧不能拯救它,那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一切,但求一个无愧于心。
一连几天,陆樱再没去过花鸟市场,也没踏足五禽舍,似乎一想起来,面前就是幼鹰毫无生气的身子,和它那透着无穷绝望的眼神。
而清兰殿里的伴读生涯,与之前并无不同,昌平郡主依旧以折腾陆樱为乐趣,不过,似是有什么要事,昌平郡主不再像从前一般拖着不放陆樱走了,如今,堪堪半个时辰过后,昌平郡主就不耐的挥了挥手,算是放过陆樱了。
兴许,是要回府去验收那对虎皮鹦鹉的学习成果吧?
陆樱暗自猜测。
果然,这一日再进宫,刚踏进清兰殿院门,便听见远处传来了女孩儿们的叫笑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那对虎皮鹦鹉。
陆樱慢条斯理的进了正殿,被昌平郡主瞧了个正着,“陆樱,来看看本郡主这对鸟儿如何?”
陆樱缓步上前。
那对虎皮鹦鹉看向昌平郡主,收到她的指示,顿时欢快的叫了起来,“陆樱是个小贱\/人,地位卑贱命如纸……陆樱是个小贱\/人,地位卑贱命如纸……”
一看就知练过许多遍了,两只鸟的语速都是同步的,而雄鸟和雌鸟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