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们!事由我起,事由我息,都是我的罪,瞧着主子的脸,别吵了……”
朝臣们伸着脖子瞧热闹,不防废太子竟挤在这边,回头看时,当今万岁康熙也铁青着脸站在一边,无不大吃一惊,“唿”地黑鸦鸦跪下了一大片。霎时,空旷的天街上变得鸦雀无声。
“李光地是奉旨宣诏。”康熙轻蔑地看着这群儿子,“是谁挑头闹事?”
“是儿臣!”
众人正发怔,十四阿哥胤禵跪前一步,朗声说道:“儿臣要见阿玛,李光地不许,请万岁治李光地离间父子之罪!四阿哥指使十三阿哥阻拦儿臣,也请万岁公道处置!”胤禵面不改色,却是口气强硬,砖头般砸了过来,倒把康熙噎得一怔,半晌,方冷笑一声,说道:“是么?他们胆敢阻你的大驾?那还了得!不过你见朕有什么事呢?”胤禵并不害怕,叩了头又抬起脸,说道:“儿臣知道父皇欠安,想见见您。也想请问阿玛,八哥犯了什么事,连累着九哥十哥要一体锁拿?”
康熙刀子一样的目光盯了胤禵足有移时,冷冰冰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八阿哥犯什么事,李光地难道没有传朕的口谕?”胤禵毫不示弱,梗着脖子说道:“传是传了,‘莫须有’三字何足以服天下之人?前奉明诏,着百官举荐太子,令众人共举胤禩,一德一心,虽说少许人不遵圣谕,有串连的事,但百官何罪、胤禩何罪?儿臣想知道:是哪个小人在万岁跟前下蛆,使朝廷出此乱令?”康熙目光阴狠地一闪,说道:“朕于国家大政,从来是慎独专断,几时虤慢小人构谄?听你这个意思,你要清君侧?好,你是想学吴王刘濞,还是想学唐肃宗李亨?再不然要学永乐皇帝靖难,杀掉朱元璋的太孙,另立一个永乐皇帝?”
“儿臣岂敢有谋逆之心?”听着康熙犀利的词锋,胤禵似乎颤了一下,但这只是刹那间的怯懦,很快又镇静下来,但脸色已变得有点苍白,“夫物不平则鸣,儿臣想为八哥叫屈。八阿哥才识宏博,雅量高致,礼贤下士,安居王位并没有什么过失。万岁令人举荐于前,又无端锁拿于后,不教而诛,百官无所措手足,皇子不遑宁处于位。往后谁还敢再奉诏办事?遵旨是死,抗旨也是死,请万岁给儿臣等指一条活路!”说着,豆大的泪珠已淌落下来,却只是不肯低头服软。旁边跪着上百的官员,被他说中了心事,也都黯然神伤,隐隐有人雪涕饮泣。
康熙听他慷慨陈词,凿凿有据,想想确是难以驳斥,但他一生行事,从来没有后悔的,当着这么多的人被胤禵一个硬头钉子砸过来,如何能抹得开脸?格格一笑,说道:“朕就偏偏听不进你这忠谏,你敢怎样?”
“子尽孝道,臣尽忠道。”胤禵脸色雪白,“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儿臣岂敢后人?”
“嗬?不听你的,大清就要亡国?”
“难说!”
一直跪着垂涕静听的胤禩,忽然抬头看了胤禵,颤声说道:“十四弟,你不要说,不要说了……你要累死八哥么?”说罢身子一软,竟当场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