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那辆白色的小皮卡,又从山脚下缓缓行驶上来。杜莫坐上他们的汽车,回海魔号向杰森约迪汇报具体情况去了。
我站在三楼的窗台里面,抬着望远镜目送。芦雅和朵骨瓦不能再待在索马里,这种每过几天就会出现一场烧杀抢夺的叛军争斗的地方。根据我的推断,她们或许会被送往毛里求斯。 只要把伊凉和池春再运作出来,我和悬鸦、撼天奴便可提着步枪,走上海魔号清算一笔笔新仇旧恨。
但眼下看来,我不仅杀不得困在索马里的海盗真王,还得想方设法保住那家伙的性命。因为,一旦传出海盗真王遇难的消息,杰森约迪肯定会立刻对我翻脸,杀人灭口。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会勾结索马里水兵,促使四名一流的杀手合力向我扑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可能再活着走出索马里,活着走出非洲。
半夜时分,我正躺在公寓三楼的软床上,心里盘算着杜莫如何对杰森约迪撒谎,如何把伊凉带回我的身边。突然,屋子中间的桌脚处,绑着的小铜铃叮叮抖了两下。
我并未翻下床,只把枕头底下的手枪慢慢摸了过来,枪口盖着布片,对准了两扇虚掩的窗户。
“吱吱,嘶嘶嘶。”隐约两声怪异的叫声,听上去既像屋顶的老鼠,又像黑夜中掠过窗外的蝙蝠。
但我清楚,这是暗号,就忙用沉重的呼噜声,回应了外面。只见一个背着两把长枪的黑衣人,从窗口外面倒挂下两条手臂,犹如翻跟头的蜘蛛,轻快迅捷地插身进来。
“哼哼!”这鄙夷、阴冷的笑声,只有悬鸦才有,我慢慢走下床,靠近窗口朝楼下大门口的几个门卫窥一眼,却见五个家伙正抱着步枪睡大觉。只是海魔号安插在其中的“眼球”,已更换成另外一个海盗,原来的那个家伙,和杜莫一起坐着小皮卡回海盗船去了。
“带了这么多武器,看样子要去杀人。”我淡淡地回了悬鸦一句,他坐在木桌旁的椅子上,蒙着面巾的脸上,闪着两道幽幽鬼火般的目光。
“那两个女人,已经由小珊瑚负责护送,她们这会儿,估计正坐在驶往毛里求斯的渡轮上。”悬鸦从来不说废话,只捡要紧的说,他知道我心里正牵挂着芦雅。
“小珊瑚?那个上次用遥控装置扯掉贝鲁酒店窗帘的小孩吗?”我有点不放心地问悬鸦。
“哼哼,你可别小看那孩子。他虽然只有十七八岁,可死在他手上的佣兵不下二十多个。放心吧,路上不会出现纰漏,真有什么麻烦,小珊瑚也足以应对得了。”
我没再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收拾一下,跟我走。”悬鸦大半夜背了一身的武器,翻过山头来找我,绝不是为了告慰。
“杀谁?”悬鸦从身后摸了一下,丢来一把崭新锃亮的fn57手枪。
“哼,你那把手枪给那个肥胖的黑小子了吧!这种短身武器必须成对儿戴在身上。要知道,另外几名杀手的腰里,至少别着两把手枪,而你只带一把,一旦厮打起来,势必要吃亏。
“我收到消息,得知巴巴屠已经离开了海魔号。天亮时分,那家伙儿会在阿瓦伊附近的一个渔港登陆索马里。杰森约迪把他安排到了你的作战前方,一旦他运气够好,愣是把海盗真王干掉,你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边听悬鸦的讲述,我一边整装着狙击步枪,开始打点户外行进的背包。我和悬鸦对巴巴屠这名杀手的特点毫不了解,之前也未听人传言他的一些杀人事迹,只知道他被列入了八大恐怖杀手的猎头市场。
在上千名乃至上万名的佣兵之中,能跻身到屈指可数的八大名列之中,想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任何人对他掉以轻心,送掉性命会是必然。
恋囚童的死,也该着我和悬鸦走运,没有任何征兆的闪击战,打得他只穿一条裤子跑出来,而且弹药脱节。所以,以逸待劳、以二对一的厮杀优势很大。但这次去干掉巴巴图,未必再有上次那种可以投机的机会。
这名叫“巴巴屠”八大杀手之一,此时必然是武装好了身体和心态,才登陆索马里的。也就是说,他已经处于任务的战斗状态,可以随时迎接不期而至的厮杀。
“你只管带好武器,其它的我已经筹备。”悬鸦做事向来周密不疏,我二人借夜色翻出窗口,悄悄来到后山。满天星斗普照在四野,我们坐上一辆被树枝遮盖的小越野车,疾驰向阿瓦伊渔村。
夜风从东北海岸吹来,透进摇下玻璃的汽车门窗,徐徐吹在我和悬鸦身上,掀得领口呼呼翻动。
空气中,随着鱼腥味儿的渐渐浓烈,距离目的地的渔村越来越近,穿过一条坡上长满浓密植物的羊肠小弯路时,悬鸦猛打了一下方向盘,促使小卡车一个急转,斜冲刺进了树林。
我俩抱着步枪往山头跑,站在高处,借助满天簇拥黄月的闪烁星辰,可依稀看到远处浮荡的大海。山脚下面,便是谢贝利河的下游,一条哗哗奔淌的宽阔河面,俯视便可尽收眼底。
用橡皮筏渡到对岸后,在一片泥沙冲击带上,长了厚厚的矮树林,悬鸦和我相隔六百米埋伏下来。树林外面,隐约看去像是木屋云集的村落,巴巴屠会途经此处,我们要做的,就是瞅准机会把他打死。”
谢贝利河两岸的树林很茂密,它们拼了命的生长,几乎遮住了夜空上方的光线。而且地表泛着潮湿的土腥味儿,仿佛要把人熏透了吸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