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黑色的,大地若是天色,昏暗似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
李裕宸站在黑色的土地上,轻轻踩着脚底细碎的泥屑,闭着眼睛,悠悠向前。
很熟悉的感觉,像是走在走过无数次的道路,每走出一步,便知道下一步的脚印会在哪里,又会带来什么样的轻微的触感。
仅仅是走路,走在不知名的路。
像是在梦中,或者本就是梦中,知晓着自己做着奇怪的梦。
李裕宸懒得睁开眼睛,似乎想着事情,可是,什么都没想。
心境是空灵的,仿佛融在了这个世界,和这黑暗或昏暗的世界是一体的,又仿佛仍旧单独,仅仅是愿意将自己的身躯融到这个世界的孤。
孤,冷、寂。
其实,什么都没有。
因为,全都是假的。
只是在一个比较真实的梦中罢了。
似真实的梦,终究是“似”而不是“是”,所以,只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不想走这样的一条路的。”李裕宸轻声说道,“可是,都已经走上了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心中缺少了一些东西,封存的记忆,就在前方。”
“还不怎么想解开,但是,该解开了。”
“让梦解开吧。”
仅仅是一场梦,梦里的一切仅仅是念想中的,哪怕尽力添加许多真实,亦是不能改变是梦的事实。
只是,可以做梦。
可以在梦中做很多事,那些现实中说不定的事,都可以拿到梦中,做一做,想一想,让思绪变得清明一些,在梦醒之后,能够安定。
或许。这就是梦的意义吧。
李裕宸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做了,顺着梦的前行而向前,经历着梦境。
梦境。
梦见。
当空灵的思绪渐渐不安宁。李裕宸睁开了眼睛。
“这是梦。”他微笑,“做梦,做梦人。”
他在说自己经历的,说着正在做的事,也是说自己。
做梦。这就是他做的事。
而他,就是这做梦的人。
顺着道路向前,更应该是顺着感觉向前。
这里并没有路,只有一片黑暗又漆黑的残破与荒芜,细碎的泥尘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来踩过,陈旧的气息或许还停留在数不清的岁月之前。
黑暗的世界,是昏暗视界。
“我记得,我是来过这里的。”李裕宸微笑说道,“就是不知道改变了多少,是否还是当初的模样。”
微笑。之后轻轻摇头,微笑多了苦味。
这是梦啊!这里可是梦啊!这里的一切仅仅是梦,是自己的梦!
哪怕有记忆刻意封存,自己不记得,可当初的痕迹不会那么轻易的消失,始终若是当初的痕迹,刻下了记忆。
忘记的,会记起。
失去的,再拥有。
不知道是为什么,心中总有悲伤。若是封印的记忆始终是悲凉。
脚底下的细碎的泥土,像是曾经死去的生灵残留下的枯骨,被风吹得碎了、散了,仅有一点点错别质感。
很细碎的。
很舒服的。
不知不觉。李裕宸的脚便是光着的,脚掌和那细碎的泥尘接触着,通过散乱的感觉轻轻想着曾经。
或许,真是一场大战。
一个个生灵狂热战斗,为了各种各样的理念不断战斗,把敌人的血液混着自身的血液滴在大地之上。最后将残留的破碎的躯壳一起留下这片土地。
有很多生命逝去,永恒的逝去了。
有一些生灵活着,默默地离开了。
尸骨就在荒野。
荒野埋葬尸骨。
尸骨就是荒野。
荒野仅有尸骨。
这就是曾经,没有为什么,只有生和死的区别,只有这残留下的一切。
“三界战场,是不是这个样子的?”李裕宸轻声问着,又忍不住叹息,“是不是这个样子都差不多,无数尸骨铸就了战斗辉煌。”
片面的结果就似此刻的昏暗视界,已经有这样的结果了,至于其他的,没有必要一直追溯。
死了很多生灵,逝去无数生命,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当生命的绚烂结束,一切便是安寂。
感受过有过的曾经,默默路上彳亍,待得些许骨的痕迹留下,见一片充斥死气与腐朽的孤地。
孤地,亦是故地。
“那边有东西。”李裕宸说道,“去看看。”
自言自语,是一个人的时候的安慰,属于最寻常的表现。
他出现在死气的中央,看到腐朽的气息将一朵黑色的小花紧紧缠绕,要把他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一丝生命气息吞噬。
“怎么能够这样?”他有些生气,“不能够这样!”
很坚定的语气,用最简单的言语表述了心迹,也用最简单的方式将这片区域的死气驱除掉。
再没有死气的地方,不再感受得到腐朽。
他看着那朵黑色的小花,仍旧清秀的脸庞露出温暖的笑容。
“遇到你了。”他轻声道。
好像是该这样说的,好像又不应该这样说的,他就这样说了。
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不同只是感觉,不在意的时候便不重要,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看着黑色小花,他觉得很舒心。
没有什么理由,不需要什么的理由,简简单单的开心就是最开心。
他蹲着、看着。
伸出右手,轻轻触碰那朵黑色小花。
“你竟然还吸我的血啊!”他笑,看着血液自指尖流出,一点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