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宸的身前有一条蛟龙,漆黑的颜色,仿佛本身就是最浓厚的黑暗。
来自黑暗的蛟龙,但凡所到之处,黑气卷入空间,污浊天地,使得生机不存。
“你不应该这样做的。”李裕宸的声音听不出是悲是喜,似乎连一丝丝的情绪波动都是消亡。
不给蛟龙说话的机会,抬手便是一掌,像是甩巴掌那样,显得很随意,甚至轻慢。
一个巴掌,在蛟龙所在的地方浮出,落到蛟龙身上。
“吼!”
最愤怒的声音,却仅仅残余愤怒,只能愤怒。
蛟龙受伤,滚滚黑气由身躯裂开的口子往下流淌,污染了空气,又落入土地,使得土地有着更加深沉的黑,黑到了一种不愿见到的极致。
看着土地上的黑气,掠夺着生机,李裕宸觉得心中有着些古怪。
不快。
不爽。
很不舒服。
想着杀灭。
他的右手轻动,天地间再有一只手掌出现,缓缓握住,便是将蛟龙死死抓住。
“杀不死的。”
“是的,还杀不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裕宸想了想,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封印吧。”
叹息的声音里,简单的话语本就显示无奈,如地上的黑气,哪怕努力,亦是难以灭绝,且没有太多的必要。
可是,封印还是可以……可以做到,可以这样,可以让心稍安罢。
有些东西,是可以留下的。
如这黑气。
黑气虽然很难灭绝,但时间是一个好东西,能够磨灭很多东西,也能够让这黑气给人以磨砺。
“你打算怎么办?”
李裕宸知道再问的问题不在这里,可不在这里的问题和在这里没有区别,都是问题。
是问题。就需要解决,但在某种意义上,不一定都需要自己解决。
“你不打算帮我吗?”
那人笑了笑,轻声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帮你,我的力量触及不到这里。”
李裕宸摇头:“你知道怎么做,你可以告诉我,毕竟,你也是后来人。”
“我只知道结果。并不知道过程。”那人闭上眼睛,摇头叹息,“而且,如今的你,还做不到。”
李裕宸没有说什么,或许是知道会有遮掩的回答,又或许是怎样的回答都没有意义……又只不过是对于现实产生一种无奈的无言,不想说什么了。
那人微笑,笑得温暖,和声说道:“我知道结果。而这结果,算是美好。”
算是美好。
便是美好。
李裕宸这样想,总觉得未来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至少,能够和美好沾边吧,还能够带来别人认为的美好。
这就够了。
不是足够,而是够了,不再奢求的够了,累了和倦了,什么都不想做了。
有些满足,但不满足。
“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李裕宸问,想了想,摇头,“有规则限制。还是不说了。”
那人点了点头,又是摇头,笑道:“沈涵浩。”
点头,是对李裕宸的认同。
摇头,是不想接受的抗争。
笑,是一种态度。对说出名字之后的感慨,亦是想告诉李裕宸一些东西。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说了名字,天地间忽有着黑色的雷霆,将一大片区域遮掩住。
黑暗与雷霆持续了很久,李裕宸在外一直看着,笑着点点头,抓着蛟龙离去。
他又回到了黑暗轮回中。
造了一个湖,引入忘川河水,把蛟龙扔了下去,封印!
“现在不杀你,并非杀不了,而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对湖底的蛟龙说,“再遇上,对你,只需一指。”
很霸气的话,唯有平静。
说一个事实,仅此而已。
黑暗轮回中的异界生灵,渐渐变得少了,但也因为数量的减少,每一个都变得强大。
物竞天择,强者方能生存!
活下来的,总是强者,哪怕看起来弱小,亦是有着所属方面的强大。
能够活着,就是强大。
异界生灵变得强大了,来自三界的,也强大了很多。
李裕宸走在黑暗轮回,不再似之前,除了偶有的必要杀戮,不愿再动手。
如心已死,他的眼眸渐渐冰冷,再也不在乎生命的逝去,哪怕是熟悉的人,死了也便是死了……他只知道他们死了,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
活着,他的还活着,只是见证,默默等待、守候。
黑暗的白骨地中有一朵黑色的小花,他不时为这朵黑色的小花渡入生命的血液,期盼着黑色的花开出七种颜色,绚烂这片天地。
忘川河便是忘川河,只有他一人能够通过。
他试过,只有他一人能够通过,他是那么的唯一,是那么的不在乎所谓的唯一。
奈何桥不是时时都会出现,他就在忘川河上摆渡,撑着一艘破旧的木船,渡那些没有死去的三界生灵。
死去的魂灵,哪怕喝下了忘川河里的河水,仍旧不能立即忘了一切。
轮回尚未彻底重塑,死去的魂灵不得重生,只是喝了忘川河水之后忘却许多事,躲在李裕宸刻意留出的角落里等待,像是没有思想的人,做着最无聊的事情。
黑暗轮回正在变大,一直都在变大。
因为死得生灵多了,有了太多不能离去的魂灵,所以,不得不扩大,以容纳如此多的魂灵。
像是一片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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