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飞骑营。你就是那毒杀了吾皇的毒妇吧,我们找的就是你。
不,你们要于什么?飞骑营有什么了不起的,飞骑营也是朕的。这里的什么都是朕的。朕就要登基了。连天下都是朕的了,你们走开,走开,让朕……
你这个淫毒的女人竟还在做女皇梦?看刀,让你的女皇梦见鬼去吧!
韦皇后的首级被斩于飞骑营的马下,实现了李隆基兵变的第一个目标。随即飞骑营的将士们便提着这个弑君罪人的首级,向政变领袖李隆基邀功请赏去了。
韦皇后失了头颅的尸体孤单地躺在飞骑营的空地上,被午夜明媚如流水的月光照着。她脖腔中的血依然泉涌般汩汩地流着。流着罪恶。那是黑血。是偶尔飞来的专门吸食腐尸的秃鹫也不愿沾的。它们大概也嫌那是罪大恶极的血肉,难以下咽。李隆基此次兵变要诛杀的第二个重要目标,就是一心想做皇太女的安乐公主。他的那个美如蛇蝎的只有二十六岁的堂妹。又是一个女人。
其实安乐公主在韦皇后临制的十几天中并不高兴。因为在那十几天中,韦皇后一心想的只是她怎样尽快登基,她甚至不见安乐公主,视安乐公主为潜在的对手。她说只有她登基做了女皇,而后才能考虑安乐公主做皇太女的事。所以安乐公主不开心。她不开心便不再理母亲。她想幸好还有她的丈夫武延秀终日陪伴她,但自从母亲临制,那个被韦皇后任命为太常卿的武延秀留在家中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她为此而和武延秀争吵。她问他你怎么总是半夜才回来?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非常时期吗?朝中的事情这么多,我又是母后的重臣。
难道朝廷半夜还点灯吗?我去找过你,政务殿的大门早就关闭了。
我们是在母后的寝宫共商国策。
母后的寝宫?社稷的安危竟要到皇后的寝宫去商讨,你们是不是还要升御帐呀?
安乐你不要胡说,那可是你母亲,不是武则天。
我母亲又怎么样?她们都是一样yín_dàng的女人。她是不是已经离不开你这个年轻英俊的驸马了?她从不会放弃那些漂亮的男人。我太了解她了。你干吗要那么取悦于她?就像是她的一条狗。
安乐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就算是一条狗我也是为了你。没有她你能当上皇太女吗?
她那种无知的女人都能当皇帝,我又凭什么当不成皇太女呢?
总之我们的未来全靠她。单靠你我也当不上这个太常卿。
所以你才千方百计巴结她。用什么?是用你的脸蛋,还是你的身体?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天下没有像韦氏这么无耻的女人了。她毒杀了我父皇,如今又要抢她女儿的男人上她的床,而你竟然……
武延秀拂袖而去。他不再理睬安乐公主,因为他无法说清他和这一对母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作为男人,爱美人但更爱功名。安乐公主可以绐他美,但他爱的功名就不是这个美的女人所能给他的了。武延秀生气地住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他当然知道无论母亲还是女儿都是不好伺候的。所以,他常常是一走了之,把那些愤怒中的女人独自丢在那里。
安乐公主在这一番争吵之后难以入睡。她独守空床,挨着长夜,于是也就难免想入非非。她辗转反侧地想着武延秀在母亲的寝宫中究竟会做些什么。她又想以武延秀的fēng_liú倜傥,他怎么会对母亲那种丑陋的女人感兴趣?她知道无非是因为韦皇后的手中有权力,而武延秀恰恰又想要那权力。那么,韦皇后又凭什么要把那权力给延秀,而不给别的男人呢?母亲寝宫里的男人难道还少吗?自从武三思走了之后,便有了国子祭酒叶静能、常侍高医马秦客,以及那个厨子出身的光禄少卿杨均轮流伺候在她的帏幄之中,难道这么多的男人还不够,母亲还偏偏要她的延秀吗?而伴随着武延秀对她一天一天的冷落,安乐公主就坚信了延秀一定是也和那些御医厨子们一道上了那个权倾天下的女人的床。太无耻了,也太令安乐公主伤痛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安乐公主越想越不能忍受。如果和武延秀上床的不是韦皇后而是另外的一个什么女人,她肯定星夜就会不顾一切地派人去杀了她。但是要了延秀的那个人,又恰恰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又不是一般的母亲,而是那个握有天下生杀大权甚至是握着她的性命的皇后。
于是安乐公主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至少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她还要利用母亲冲在前面做那个开路的先锋,为她日后的皇太女梦想铺平道路,替她将李唐宗室的那些绊脚石诛杀殆尽。安乐公主当然知道谁走在最前面谁就将成为靶子,腹背受敌。而这种冲锋陷阵的活儿,安乐当然不想去做。她要渔翁得利,坐享其成。她想,日后早晚有收拾母亲的那一天,哪怕是那个女人已经坐在了女皇的位子上。她可以匡复李唐的王朝。她有李姓。她还握有母后鸠杀父皇的证据。她发誓要把这个杀大弑君的罪人钉上历史的耻辱柱。要她永远也不要再想去抢别人的男人。
所以安乐公主只能是枕戈待旦。她不再愤怒,不再委屈,也不再吵闹,而是在夏季的午夜中走进了武延秀睡觉的那个房间。她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