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佩琪伸手将幽镇天从床铺上轻轻扶起,而后将汤药吹了吹凉,这才送到了后者那干枯的嘴唇旁边。
有些艰难的喝下了汤药,幽镇天半靠在床墙边,虚弱的轻喘着气。
“丫头,这几年来,真是苦了你了。”幽镇天心疼的看着收拾碗筷,忙东忙西的黄佩琪,心中充满着不舍与亏欠。
只是一个口头的婚约,这丫头三年多来为了幽族打理内外,对他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每想起来,幽镇天都是觉得自己愧对于这个佩琪丫头,愧对她黄家。
“哎……,要是旷儿还在的话,该有多好……,丫头,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再管幽族,再管我这老家伙的死活,你跟旷儿毕竟只是口头婚约,而且也还没有进过洞房,如果你选择离开,幽族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会去多说些什么的。”
闻言,黄佩琪低下了头,眼神忽然是暗淡了几分。
是啊,要是那个没良心的还在,那该有多好,难道真的就这样狠心放下我不管了吗……
悲伤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揉了揉朦胧的眼睛,黄佩琪面带微笑抬起了头。
“祖爷爷您说什么呢,佩琪生是幽旷的人,死是幽旷的鬼,佩琪早就已经发过誓,这辈子,佩琪只属于幽旷他一个人,现在的这些,都是佩琪应该做的。”
“可是……”
“祖爷爷别再说了,佩琪给您端水洗脸去了。”
仿佛生怕幽镇天再说出什么愧疚的话来,黄佩琪接过空碗,低头起身便是快步朝门走了过去。
嘭!
哗啦啦……
低着头正欲离开房间的黄佩琪,冷不防却是一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手中空碗也是一不小心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丫头,你小……”
听见脆响,半靠在床墙上正闭目养神的幽镇天微微惊了一惊,他慢慢睁开双眼,开口正要叮咛,却是在瞥见门口那道俊朗的身影之后,一句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间,怎么也没有办法完整说出口。
没有抬头,黄佩琪直接是蹲下了身子,急急忙忙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抱歉,佩琪一时没注意看到门口有人。”她一边收拾一边道歉着。
来者没有答话,只是愣愣的矗在了原地,脚步并没有再移动半分。
“生是幽旷的人,死是幽旷的鬼……”来者口中低声的痴痴喃语着,听上去,却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听上去似乎有些耳熟?
黄佩琪疑惑之间,正要抬起头看看来者是谁,就在这时,床铺的方向处,却是忽然传来了幽镇天那跌落地面的闷响之声。
嘭,啪!
旋即,黄佩琪只觉眼前一花,男子急切的声音,顿时回荡在了这个简朴的房间当中。
“祖爷爷!”
闪身入内,男子面容焦急的扶起了摔落地面的幽镇天。
苍老枯瘦的双手,颤巍巍捧着来者那俊秀的脸庞,此刻幽镇天一双浑浊老眼之内,早已经是泪光遍布,颤动的嘴唇一张一合着,却始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终于,幽镇天再也无法忍住那溃堤的情感,晃着脑袋发出了一道嘶声揭底的呼喊之声。
“混……混账小子,肯回来了是吗,你终于肯回来了是吗……”
终其一生,经历过无数惊险战斗,幽镇天直到现在才第一次体会到,人在最绝望的时候看到自己内心最挂念的人,这种感觉是多么的令人动容。
面容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此时黄佩琪脑袋竟是‘嗡’的一声,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甚至是没有办法做出反应,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面之上,呆呆的看着老泪纵横的幽镇天,还有那张她几乎每天做梦都会梦见的俊俏脸庞。
他……,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他真的……真的回来了???
“祖爷爷,旷儿不孝,旷儿不孝!”
‘扑通’一声,幽旷在扶起幽镇天后,双膝一曲,跪落地面。
‘咚!’‘咚!’‘咚!’
连磕三个响头,此时幽旷脸上,布满了浓浓的愧疚。
”旷儿回来了,旷儿……回来了。“
强忍哽咽,幽旷起身小心翼翼将热泪盈眶的幽镇天扶到了床铺之上。
转过脸庞看向门口处,幽旷嘴角一掀,露出了一抹欣然又灿烂的微笑。
“可以过来帮我扶着祖爷爷吗,我想帮祖爷爷看看身上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