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地库里何文的确是上了那辆路虎,当然,安文雄也看到了,车很熟悉,人自然更熟悉,安文雄不断地回想,假如江凤璋给自己的鉴定书没弄错的话,孙子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说明安仲辉不是自己的儿子啊,那照此推测,安仲辉只有可能是殷承武的儿子,那现在他自己的儿子死了怎么不见他悲伤和愤怒?
回到家中,一片死寂。/自从安仲辉死了之后,丁宁仿佛丢了魂儿似的,每天都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而肖菁则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极少露面,公安局的人来过家里一次,好像有人专门给肖菁做了笔录。不清楚都问了些什么,只知道笔录做完后安文雄就没再见过肖菁,她也没有下过楼,这个家笼罩着一层阴影。
安文雄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闭上眼睛,想到刚才公安局的人打电话来质问电脑配件厂的情况,他们开始怀疑到了何文头上,唉,何文!安文雄不由得开始回想这些年自己和殷承武以及何文之间的过节。事实上何文是自己家的远房亲戚,十多年前来北京念书,表舅托自己多照顾点这孩子,大学毕业后正赶上银狮公司用人高潮,何文顺势就进了公司,这孩子人也精明,头脑也够灵活,跟了几年后发现他挺灵光的,也很虚心,又有上进心,安文雄干脆就让他一直跟着自己。
因为是亲戚,算是自己人,所以,大大小小事务基本上都离不开何文,作为董事长的贴身秘书,安文雄给了他很大的权力,有时候安仲辉都很不满,说起来,安仲辉比何文小了三岁,然而两个人的家庭背景悬殊太大,安仲辉从小娇生惯养,做事情吃不了苦,又喜欢耍小聪明,安文雄经常当着何文的面批评他,时间久了这俩表兄弟就产生了隔阂,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安文雄后来还是想办法把两个人的职权完全分隔开,避免他们有冲突的可能。
也许是何文觉察到了自己对他仍有所保留,所以才会投靠殷承武?那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殷承武到底想从何文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安文雄越想越觉得可怕,虽然何文跟了自己很多年,但基本上没让他接触太多自己最机密的那些事,应该说何文手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去跟殷承武邀功的资本,如果不是这次自己去跟踪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可是,中午的时候他把何文叫到自己家里,就是想问何文为什么那笔货款,那笔1千万的货款会被安仲辉转走了?没有何文的允许和协助,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何文去帮他转,安仲辉自己根本拿不到那笔钱。可是当自己问何文的时候,他竟然推得一干二净!一个劲地说什么:“小辉跟我说他有笔钱汇到这个账户上了,要我帮他把钱转到他香港的账户去,我让财务查了一下真有他说的那笔钱,所以,我就给他转走了,真的,我不知道那么巧,您也有笔钱到账了,而且,是同一个账户!”
安文雄当时气得说不出话,那个生产电脑配件的厂家是今年自己刚收购的一家快要倒闭的郊区厂子,企业法定代表人当时就过户成何文的名字了,只是企业基本账户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资金往来,直到这个月的月初才又开了个一般账户,当然,之所以要开这个账户,只有安文雄自己知道,那笔货款的真正由来也只有自己明白。这些事情何文并不清楚,难道说真的是巧合?那安仲辉所说的那笔钱到底是哪儿来的?真来了么?还是他们合谋来算计自己?可是,关键是那笔钱被安仲辉赌掉了,输得精光了,这笔账还记不到何文的头上。
安文雄从未有过这样的挫败感,现在何文这小子跟殷承武不知道在玩什么猫腻,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安文雄还猜不透。当然,最让他猜不透的事情就是安仲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他现在已经无从得知真相,丁宁神志不清,安仲辉也入了土,这仿佛就成了一个谜,一个谁也解不开的谜。
想到这里,头又疼了起来,他顺手拉开抽屉取出药瓶,吃了两片药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在屋里转了一圈,他盯着墙上的那副油画看了又看,慢慢地掀开画,里面露出一个镶嵌式的保险箱,熟练地按了一长串的密码之后,金属小门弹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双手捧了一个东西出来,放到书桌上坐下来仔细地端详着,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神里流露出慈祥和怜爱,是的,这是他的宝贝,他最挚爱的宝贝!
这是一个白色的玉杯,晶莹剔透,杯身琢有五瓣梅花,杯底中心琢有一花蕊,杯身外部攀缠梅枝,枝上琢有17朵大小不等的梅花,与杯身自然连在一起,经光线折射,加上玉杯的剔透光洁,给人如冰如雪的感觉,故而名“一捧雪”。
说到这么珍贵的一个宝物怎么会落入安文雄的手里,事情要追溯到30多年前了。那是1969年,中央所属的高等院校,全部下放地方管理,部分高等院校被撤销或合并。
当年的安文雄因为是红五类出身,所以70年开始招工农兵大学生的时候,当了两年工人的安文雄找人托关系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安文雄找的关系就是殷承武的父亲,当时两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俩人从小就是街坊邻居,安文雄和殷承武同年高中毕业后,安文雄进工厂当了工人。殷承武的爷爷是老红军,所以他去了部队,两年后,再聚首时两人都被推荐成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