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长春两地地下党,都在为能看到兵不血刃的前景而欢欣鼓舞。可老许呢?自从送走廖文韬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劲地发愁,并且还不敢让顾雨菲瞧见自己发愁,只要她一进来,立马就换上了亲切的笑脸。
他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理由很简单,因为他跟组织吹了个牛。实际上,“店小二”和60军以及新7军的关系,远不及他对廖文韬所说的那样。他是保密局的特务,人家连防备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跟他走得这么近?可是没办法,长春的老百姓正等着粮食救命,他不撒谎,组织就会处理他,这样一来甭说运粮,自己能不能有好日子过,那都要两说了。
可谎言已经编出去了,两地的地下党正翘首以盼,如果接下来没有较大的举动,这势必会引起人家的怀疑。“唉!可怎么办呢?”老许愁得都快要不行,揪着头发去努力思考着对策,“60军的人,我只跟暂182师师长白肇学熟悉,至于曾泽生,不过才有数面之缘,人家凭什么听我的?”由此类推,新7军军长李鸿,跟他也没有多少交情。这两个军当中,真正能对他俯首帖耳的,也只有后勤负责军需的军需处长。
倘若中共得知老许和长春的国军高级将领是这种交情,估计那眼镜片,肯定会稀里哗啦碎一地的。
“我还是先解决60军吧,相对新7军那死硬的顽固脑子,他们还算好对付些。”策反60军,这不能靠组织来直接配合自己,老许深知只要组织一介入,最后是非得露馅不可。那该怎么办呢?聪明绝顶的许忠义,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党国少将副主任。就算督察处要撤编了,可沈阳站方面已经递过话来,准备接他去当少将副站长。一个保密单位的副站长,那就是优势啊,他可以接触到外人所不能接触到秘密。
当下不再犹豫,他直接找到了于秀凝,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于秀凝把长春方面的情况拿给他看。
于秀凝说长春方面的情报,已经不在督察室备案了。保密局总部有令,东北三站的情报,以后全都归他们直接管理。
“能不能帮我找到存根?”
“你想干什么吧!”
“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和姐夫要想安全离开沈阳,共军方面放出话了,说是必须帮他们搞些长春方面的情报。至于干什么用,我想你肯定能猜出来。”
“是不是想让60军反水?”
“啊?你早就知道?”许忠义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于秀凝在这个问题上,居然走得比自己还要远。
“这有什么难的?我听长春站的项乃光说,60军暂21师师长陇耀的女儿——陇若兰,十有八九是共产党。从她去年一到东北,长春方面就已经注意上她,要不是顾及暂21师出乱子,早就把她给逮捕了。还有,你想陇若兰突然出现在东北,这意味着什么?有184师的先例,保密局是不可能不防的。”
于秀凝的话,道出了一个事实:国民党的特务机关,绝非如同外人所想象的那般笨蛋。倘若不是腐败了、内斗了,共产党的情报机构想占到上风,这恐怕还要多花上一番心思。
“姐!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帮不帮我?”老许忐忑不安地问道。保密局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是这于秀凝,表面上是什么都不管不问,可她蕙质兰心,能瞒住她的事情,基本是少之又少。
“那你能保证我一家安全么?”
“能!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搞到共军的通行证。”
“好,忠义啊,姐帮你了。不过姐还有个条件。”
“请讲。”
“跟姐一块走好么?你留下来,姐不放心,共产党不是那么好伺候的,我怕你会吃亏。”于秀凝说得是声情并茂,望着许忠义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浓浓的手足之情。
老许感动了,他的眼睛不经犹豫,一下子就湿润了。于秀凝这辈子,很可能是没说过几句真话,可这一句,却是毋庸置疑的肺腑之言。“姐……”
“忠义啊!听姐一句劝,你不欠共产党了,该替他们办的事,都已经办了,还是跟姐去国外吧,到了国外,你还是可以替中国老百姓办事的。”
同齐公子一样,于秀凝也是个难得的战略特工。问题是,他们都对中共持有成见,至于为什么会如此,许忠义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是共产党员,离开老百姓的共产党员,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
“姐,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先把你和姐夫安顿好,你们俩过得幸福,我心里才能踏实。”
听完这句话,于秀凝哭了,眼泪汩汩溢出,把衣衫都给打湿了。她拉着弟弟的手,没过多久,便泣不成声。
“姐!你这是干啥?好象是生离死别了,至于吗?”
“我就担心咱们俩这一别,很有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姐……”老许也动情了。以往,他一直以为于秀凝跟自己,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可现在,他发觉自己错了。几年朝夕相处下来,就算是泥人也能动了土性,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外人所不具备的和谐?
“姐,我的好姐姐……”
在于秀凝和陈明的帮助下,许忠义很快便摸清了长春的虚实。保密局长春站在围城之后,就对各军各师的官长加强了监控。尤其是针对家属这一块,项乃光不遗余力地派出大批特务进行盯防。他为何要这么做,老许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