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着走出李维恭的办公室,许忠义掂掂手里那一把照片,冲墙无奈地摇摇头。 于秀凝已经出院了,有她的帮衬,自己和李维恭也总算获得了片刻清闲。
“该下班了……”看看表,许忠义拖着疲惫的双腿,向自己的专车一步步挪去。可没想到一上车,却突然发现后座上还有个人。“顾……顾科长?怎么是你?”许忠义不解地望望司机。
“我回家。”顾雨菲把头一扭,似乎有点不愉。
赶紧左右看了看,最后许忠义确定没错,这的确就是自己的车。“不会吧?你回家怎么坐我的车?我去北市,你呢?也搬北市去啦?”
“没有啊?”
“没有?”
快速卡卡眼睛,许忠义把求救目光对准了司机。
“许科长,这是李主任交代的,从今天起,您搬到顾小姐家楼下住。”司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啊!”把照片一抛,许忠义没命地冲下车,那模样那神情,就好像摸到了电门。
“你干嘛?”顾小姐的心在痛,那是一种自尊心被伤害后,莫名其妙地痛。
“李先生怎能办这种事情呢?那不是有损顾小姐的名声么?不行,我还得去找他!”
“你回来吧!”拎着衣角把他拽回,顾雨菲恨恨地瞪他一眼,“该说的我都说了,甭以为只有你许总管是能说会道。哼哼!可这有用吗?你没见我嘴皮子都磨出泡了吗?”
“那你知不知道他这决定是啥意思?”
“你当我是傻子?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许忠义心说你明白就好。但真要这么住下去,出问题那是迟早的事情。
“荒唐啊!这李先生咋能这么荒唐?”此时此刻,许忠义也不敢去见李维恭了。他很清楚这老师的性格,没准一过去,他就马上让自己和顾雨菲补办手续,到那时再想抗拒也就来不及了。“唉!我为啥是军统呢?军职人员不听话,那就要以抗命论处的……”
“你放心,我今晚搬到于姐家住,等找好房子后再过来拿东西。”顾雨菲委委屈屈地说着,她一边说还一边哭,“我的命怎就那么苦?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东北,总是被人欺负?呜呜呜……”
“别别别!打住!打住!哭解决不了问题,咱还是想别的办法吧!”紧急关头,还是许忠义的脑子够用。他灵机一动又道,“我北市场的房子不是还有张床吗?没事儿,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回那儿凑合一宿。明天我就去找房子,呵呵!肯定不能让咱老师的奸计得逞”
“嗯!这还差不多……”瞥瞥许忠义,不知为什么,顾雨菲的表情开始不自然了。
“你可别多想,我许忠义这回是真心帮你。”
这回是真心,那以前的都是虚情假意喽?顾雨菲想到这,心中突然涌出了一阵失落。酸酸的,涩涩的,说痛不是痛,不痛还非常难过。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开始胡思乱想了。蓦地,一个问题闪现在脑海,她反复地追问自己,为什么到了沈阳以后,自己的情感是越变越复杂了?
欲语还休……
轿车向督察处官邸不紧不慢地驶去,一路之上,这两个人谁都没说话。顾雨菲把脸扭向了街景,接着玻璃窗的反光,暗暗观察着许忠义的一举一动。但没过多久,她便有些心灰意冷了。在路灯地照耀下,许大总管的心思,好像并不在她这边。
顾雨菲很希望许忠义能说上几句话,不管谈什么,哪怕是圣灵耶稣加入军统了,她也能顺着话题把这沉闷揭过去。可许忠义不上道,他的头随着颠簸一点一点,几乎都快要睡着了。
顾雨菲很着急,但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她不能让旁人瞧出自己是主动的。于是便弯下腰去捡车厢地板上的照片,然后借着刹车,“一不小心”碰到了许忠义的腿。
“你醒了?对不起,对不起……”顾雨菲的脸红了,她不敢看许忠义,只能把头越埋越低。
“没事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许忠义揉揉酸涩的眼皮。“唰!”一枚洁白的丝帕送上来,那沁人的幽香令他打了个大喷嚏。“啊呮!失礼!失礼!”接过帕子抹上两把,许忠义正想说声“谢谢”,可突然一愣,他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了。“这……这是你的手帕?”
顾雨菲没吭声,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呵呵!不好意思啊!你瞧瞧我,都快睡糊涂了。”
“总务辛苦,这谁都知道,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不必了,不必了.......”摆摆手,许忠义看看手帕,暗道我是现在还给她,还是等洗过后再给她?
“你留着吧,”恬然一笑,顾雨菲半开玩笑似地说了句,“但你可不要乱想哦?一方手帕,这代表不了什么。”
“受人滴水之恩,甘当涌泉相报,怎么能说不算什么呢?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当对你表示感谢了。”
“好啊?”顾雨菲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她反应得如此迅速,令许忠义也深感意外。
“那好吧,想去哪儿?”
“‘新德馨’,那里的环境不错。”
许忠义心想我只不过就是这么一说,你可到好,答应得比电报还快,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他猜对了,顾雨菲还真就是有备而来。同齐公子相比,前者能在没有线索中找出线索,而顾雨菲呢?是在没有机会中能超造出机会,要不怎么说人俩是亲戚呢?稍后,顾雨菲又提出个小小的请求,她想先回家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