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横冲直撞,蜿蜒的身躯左回右突,扫退周围的阻碍,沿着冯墨指出的方向直奔而去。
沈梦寻躲在惑人的铃声背后,准备趁冯墨分神时一举拿下,没料到他这么快识破她隐身的位置,令傀儡一头撞破。危险的龙角逼至面前,沈梦寻措手不及,不得不中断法术,慌忙闪避。
她没有从正面展开冲杀,另选一处隐蔽的角落躲避,望向冯墨的眼神凝重冷然:惑神术是她最拿手的法术之一,丝毫不比织梦术逊色,有多久未被人识破过了?想不到会被冯墨识破。
这个冯墨,当真小觑不得。
他心怀邪念,行事不择手段,偏心性极其坚忍,目标明确且不为外物所惑,不达目的绝不罢休,难怪这么久都拿不下。沈梦寻看着他藏于傀儡之后的身影,唇边绽出优雅的笑意:既然他不为虚无所迷惑,那就来点实在的?
打定主意以后,她从隐身处款款现身,浅笑出声:“冯墨,你这么执著霍娉婷,不如猜猜看,我把她藏哪里去了?”
不止冯墨,连古言都朝她望过来。
沈梦寻笑吟吟的,丝毫不觉得有压力。
冯墨不肯上当:“沈梦寻,别把我想得太蠢。你敢如此提问,肯定已经把她送离西山。”
今天找不到没关系,沈梦寻藏得了一时,还能藏得了一世?他只要盯住古言,迟早能找到她的下落。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不信古言比他更能熬得住。
沈梦寻神秘地竖起起食指,纤手冲他轻摇:“不,她仍在西山,某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冯墨不信:“笑话!西山会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他有神位在身,不管来路如何,西山毕竟是他的辖区,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逃不过他的认知,岂会找不到一个大活人?
沈梦寻眸光微转,看着威武的残魂傀儡,忽然嫣然一笑:“打个赌如何?一小时之内,倘若你能找她,我便把她交给你;倘若你找不到——”她素手轻点,指向残魂傀儡,咬字清晰:“我要它。”失去这只傀儡,冯墨将实力大减。
景沫蓝迅速跟周青修交换神色,继而望向古言。古言同样在心底悄悄感知霍娉婷的位置,而后抬起眼,冲他们轻轻点头。景沫蓝默默盘算一番,干脆地收起长剑,袖手站到旁边,表示如果赌约成立,她愿意配合。
她厌恶所有非人类的生灵。不过今日遍地都是妖,她不可能与所有人为敌。比起阴险邪佞、还与她有过节的冯墨,至少周青修温和正派,从未惹过人,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周青修跟着招手,哗啦啦收回漫天金叶,踱到旁边去,同样表明态度。
他们看似沉默,可这种不干涉的态度,其实就是对沈梦寻的支持:他们觉得冯墨会输。
冯墨原本没兴趣打赌,被他们的反应激怒,眉梢阴沉地垂下去,冷笑应声:“好!赌就赌!”
沈梦寻把目光转向晴瑶:“小姑娘,你算是中间人,过来计个时,顺便给赌约做见证。”
她表情温柔,语气和善,晴瑶却看到她眸间毫不掩饰的冷意,下意识地先望向古言,见他不作声,又看向冯墨,同样没有反对的意思,点头应允:“好。”
她看得出沈梦寻不喜欢她,仗着修为比她多两百年,并未太在意。既然霍娉婷还在西山,不信她能把人藏得毫无痕迹。等冯墨找到霍娉婷带走,解开血誓的牵连,她一定不惜代价把古言劝走,最好从此跟人间凡界再无半点牵连。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击掌为誓,赌约正式成立。
冯墨根本没放在心里,计时开始后,很快用法诀把西山完整地探查一遍,居然真的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沈梦寻好整以暇走开,重新找个地方坐下,懒洋洋地等着计时结束,显然对自己的法术极有信心。
冯墨看她一眼,脸色更加阴沉,重新开始搜寻。这回他搜得特别仔细,任何细微之处都没有放过,尤其山坳山洞等阴影处所,更是一寸一寸地搜寻。别说大活人,连根头发都没有发现。期间沈梦寻一直呆在他的视线以内,双手规规矩矩的,没有半点小动作,不像是中途施术转移。周青修和古言等人也没有可疑的动作。
如果是霍娉婷自己转移,只能用步行的方法。她还没有那个本事,能瞒得过冯墨的探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冯墨的脸色越来越沉郁。他回想着刚才霍娉婷消失的情景:景沫蓝和周青修对他发动攻击,他召回傀儡,古言被晴瑶拦住,沈梦寻施法用迷雾遮挡视线,随后霍娉婷的气息消失。
那样突然的消失,一定是法术造成的。问题是,那片该死的迷雾背后,沈梦寻用的到底是什么术?
“时间到。”
晴瑶看了周青修和景沫蓝一眼,到底没有胆子作弊,一个小时后尽职尽责地宣布结束。
沈梦寻掩唇而笑,好心情地等待冯墨的答案。
冯墨用法术和傀儡几乎把西山翻到底天,依然没有半点线索。他盯着沈梦寻,目光落到她的法器铃铛上:“在你的法器里面。”
“可惜,没有。”沈梦寻把法术铃铛亮出,大方地任由晴瑶检查,然后轻轻摇头,失望地向冯墨示意,表明赌约的结果:是冯墨输了。她的法器内,没有可以藏人的空间。
沈梦寻瞟一眼残魂傀儡,向冯墨伸手。
冯墨神情不善,勉强还算沉得住气,示意傀儡庞大的身躯缩小,低头飞到她身边去,态度意外地好说话:“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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