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等到古言回来。
昨晚没睡好,加上白天费神想事情,霍娉婷的身体特别疲倦。她重新躺下后,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古言的担心没错,她果然又开始做梦。
梦境伊始,她在浑浑噩噩当中,听到一声缥缈的叹息:“丙申年……”
没等霍娉婷弄明白含义,梦境忽地一转,眼前出现模糊的景象。朦胧的雾气如同浮在空气中的轻纱,试图遮蔽她的感官。不知道为何,霍娉婷莫名地焦躁起来,心里像是燃着熊熊烈火。她暴躁地挥挥手,用力驱散眼前的迷雾,让视野重新恢复清晰。
没等她喘口气,腥红的血色当头浇下,占据大片世界。
霍娉婷努力睁大眼,试图看清眼前的场景,下一刻陡然尖叫起来。
铺天盖地的血色,森森白骨堆积而成的山峰,再加上游荡的冤魂厉鬼,到处乱丢的残肢碎体,还有人们扭曲的面孔,组成一副世界末日般的场景。霍娉婷毕竟是凡人,哪里见过炼狱般骗人的景象,惊惶失措地想逃离,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周青修。
他闭着眼睛,嘴唇青白,温和的面孔上染满鲜血。黑色的头发被干涸的血痂结果成块,乱糟糟地贴在头发上。脖颈下的肩膀只剩下半边,像是被锋利的刀器切断,刀口还在往外淌血。肩膀往下则是空空荡荡。
空前的绝望兜头压下,霍娉婷承受不住,脑袋里嗡地一声,成了一片空白。
手腕上蓦然的灼烫,陡然间将她从梦境中惊醒。
霍娉婷受到刺激,刷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失神地睁大眼睛。梦境是魂魄的游历,她修为不够,魂魄在梦境中受到震荡,隐有散逸的迹象,即使脱离了梦境,依然半天缓不过神,像是一具没有灵气的摆设。
幸好没多久,旁边的黑暗里出现空间波动,一只修长的手臂撕裂空间,紧跟着,古言的身影踏出。他带着柳似出去寻找安魂的宝物,结果宝物未到手,察觉到霍娉婷发生变故,立即用了法术返回。
看到床头呆滞静坐的霍娉婷,古言发现她魂魄未稳,当下神色大变,顾不得多想,探手点上她眉间,另一手捏出繁复的指诀。随着他引导,莹润的光泽没入霍娉婷的额头,先将松散的魂魄重新拢回正位。
霍娉婷猛地张嘴深吸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紧跟着,温热的触感覆上她的唇。古言托着她的后脑,渡了口元气过来,强行压下魂魄深处的悸动。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十分剧烈,古言留神数着,直到她恢复正常节奏,才缓缓退开。目光极快地扫过室内,很快发现床头的红宝石,以及消融大半的定魂法,古言顿时明白七八分。
他跪坐在枕边,张开怀抱揽住她柔软的身躯:“做梦了?”
霍娉婷无比庆幸他能及时赶回来,紧紧拽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胸口,汲取属于他的温度,声音闷闷的:“嗯。”
古言没有急着问她梦境的内容,安抚地吻上她额头,轻轻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别怕,我在。”
霍娉婷缩在他怀里,静了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回过神发现掌心粘粘腻腻的,净是冷汗。她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感激古言的守护,一边对自己的无能很是愧疚,低声开口:“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绵长湿热的深吻。
“别说这种话。”结束后,古言啄着她的唇角,轻声责备,“能被你需要,是我的荣幸。”
说完他转了语气,有些懊恼:“我应该早点回来。”
霍娉婷红着脸,赶紧从他怀里挣出来,指着旁边的红宝石,颇为尴尬地承认错误:“我好像弄坏了你做的法阵……”
古言笑笑:“不怪你,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他挽起霍娉婷的睡衣袖,露出腕间珠串,向她解释:“你现在修习法术,从这里得到的灵力都经过我的手,与我的法力算是同源,所以才能不小心取出压阵的宝石。”
原来那颗红宝石,果然是压阵的。
古言没有怪她,反而让霍娉婷更加愧疚:她就不应该手欠!否则也不会做噩梦!
脑袋里闪过梦中的场景,霍娉婷条件反射地打个哆嗦。或许是因为古言陪着,这回她没有过度惊吓,只是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现在明白梦的特殊性,咬着牙鼓足勇气,主动把梦里的情形告诉古言。
古言攸地沉下脸。
霍娉婷对他的情绪同样极其敏感,立即发觉他的不高兴。她以为是梦境太过严肃,谁知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开口,疑惑地之余,忽地灵机一动,赶紧抱住他的精瘦的腰身:“学长闭关以来,连电话都没打过,想什么呢!”
古言依旧沉着脸,绷着的态度倒是明显松懈了点。
霍娉婷没心思取笑他,也不敢多想梦里的场景,直接问他结果:“这个梦什么意思,很危险吗?”
古言点头,神情几乎称得上忧虑,严肃地叮嘱她:“我看中件安魂的法器,明天等我取到手,你随时带着,片刻都别离身。”
梦境本身就是一项特殊的法术,是天地间最难捉摸的一种沟通形式。普通情况下,仙与妖都不会做梦,逢梦必有大事。凡人因为没有灵力、寿命极其短暂,加之思维活跃,才经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霍娉婷却不是普通的凡人。她的梦境,既不是沈梦寻那种用法力织出的,也不是普通凡人毫无规律、没有意义的杂梦。她先在梦里看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