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撑个场面而已,一两个小时足矣搞定,也不需要费多少心思。
可惜霍娉婷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汤宝昕表象温婉细致,内里刚强周正,否则当年如何独自撑起诺大一摊公司家业,最终拿得铁腕程桑珏。易振国更不用说,如果没有足够的魄力做支撑,哪有资格把眼睛长到头顶上。旁边的同事一样是位了不得的,从国内娱乐圈的花边新闻,到国外的体育赛事;从最尖端的专利技术,到最热播的肥皂连续剧;从最闪耀的时尚秀场,到最流行的星座运算,各种话题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相比之下,霍娉婷简直堪称含羞带怯。可怜她大部分心思都扑在练习上,哪有时间关注身外事,最后索性装呆卖乖,端着标准的微笑,努力做出“原来如此”“果然好厉害”的内敛模样,睁着星星眼捧场。
易振国原本就瞧她不顺眼,见状更觉得她没有可取之处,越发不屑搭理她,连个眼神都欠奉。汤宝昕倒是看得笑笑,很吃她这套,觉得她稳重,没有太多花哨的心思,是个值得交心的。出门时,汤宝昕友好地拍拍她的手背,主动邀请道:“有空出来玩。”
霍娉婷受宠若惊,连说“一定一定”,心里暗暗嘀咕:汤董是觉得她傻好欺负吗?
没办法,身边妖孽太多,被碾压神马的毫无压力。她太久没见过正常人了,习惯地要往歪处想。
桌上开了两瓶红酒,包括霍娉婷在内,几人都沾过口,没法再开车。易振国都是有身份的,出入有司机接送,拉风的凯迪拉克早早停在门口。穿着西装的司机束手候在车边,神情呆板,待易振国走近时,提前拉开车门,恭谨地低着头。
霍娉婷的瞳孔骤然一缩,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僵在脸上。
她看见副驾座里坐着一副白森森的骷髅,全身蔓延着灰暗的气息,黑洞洞的眼眶盯着易振国,像一只无声无息索命的幽魂。察觉到霍娉婷的视线,它惨白的头颅晃晃荡荡地转过来,迎向霍娉婷。
邪物都是极灵敏的。
霍娉婷吃过亏,不等视线相交,立即合拢嘴,飞快地移开视线,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骷髅应该算是僵尸吧?景沫蓝说它们的阴气比游魂轻些,凶残程度要看它对应的等级。姥姥的札记里有灭僵尸的口诀,她背得极熟,直接默念起来。
直到拉风的豪车走远,霍娉婷再度意识到自己的后知后觉:车窗没有落下,玻璃上有隔断视线的贴膜,她怎么看得到车内副驾座的情形?
她被自己噎了一下,继而破罐破摔地想:管它呢,反物理学又怎样,世界观都碎成渣渣了,谁还管光线如何传播的?反力学天天在她眼皮底上演,重力摩擦力统统都是浮云,她也没研究过原理啊!
程桑珏中午在公司开项目会议,没赶得及饭局,匆匆忙忙地过来,正好接汤宝昕回去。他特意带着秘书,泊车小弟刚把汤宝昕的车送来,他立即接过钥匙,转手把自己的车钥匙扔汤宝昕扶进她的车内副座,亲自载她回家,同时体贴地说道:“夫人辛苦。”
霍娉婷牙酸地咂舌。——咳,必须是悄悄的,她可不敢发出动静。
同事一拍脑门,悔不当初的惨痛模样:“完蛋,忘记你不会开车了!”
霍娉婷斜眼,刚才的腼腆完全抛开,毫不留情地戳他面子:“笨,找个代驾,或者叫会开车的同事来接应!再不然交点停车费,明天来取车!”外人都走完了,剩下自己人,当然不用客气。她的表格还没做完呢!霍娉婷记恨地想。
斜眼斜过头,霍娉婷一不小心看到大路对面,站着一副惨白森然的骷髅。它嘴里的牙齿都掉光了,上下颌骨咔嗒咔嗒地来回触碰,仿佛想说话的模样,却因为没有森舌,听不到半点声音。
霍娉婷心里咯噔一跳:是易振国车里的那副。它扔下目标易振国,转而盯上她了?
因为她有灵力,比易振国更滋补?
霍娉婷胡思乱想着,击杀僵尸的法诀一遍遍念着,左手探进随身的小包内,握住小巧的桃木剑。说不出紧张还是激动,她指尖微微跳动,掌的桃木剑几乎脱手而飞。要不是因为在路边闹市区,她能大声念出法诀来。难得有她独身一人的时候,心里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期待。
雪白的骷髅一震,似乎被她的动作所激,空洞的眼眶内轰地燃起火苗。它高高抬起白森森的脚掌,缓缓朝霍娉婷的方向落下。
“咝……”
霍娉婷听到蛇行般的声音,神识一震,动作顿时僵住:附近是闹市区,不可能有蛇吧?还是说,其实是对面骷髅发出的声音?——唔,骷髅的声音是像蛇一样的吗?
易振国倒是命大,被这东西跟多久了?现在是打算转头缠着她吗?
她居然没觉得害怕,只是忍不住又走神了。霍娉婷心道:最近神思恍惚过头,就没有不走神的时候。晚上见着古言,她得问问,确认是不是因为心法的缘故,千万别是其它什么毛病才好。她可不想年轻得个神经衰弱或者别的精神疾病。
正想着,旁边同事打完电话,走过来猛地一拍她肩膀,哈哈大笑。霍娉婷猝不及防,差点没被他拍个趔趄,默念的口诀亦被迫打断,顿时怒目相向,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同事难得见到她黑脸,稀罕地多瞧两眼,笑嘻嘻地说道:“有个朋友刚好在附近,拐过来接我们,马上就到。”
霍娉婷应声,再回过头的时候,怵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