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辅手下的伙计,都是常年惯盗古墓的,个个胆大包天,对在义庄攒馆里过夜毫不在乎。和他们走在一起,我心中也仿佛激发出了雄心壮志,心中也不在害怕了。我们打定主意,就跟着三哥一路前行,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找到那义庄。
苗人有钱,身上的银子首饰都是十几斤重量的,卖出去一套,那就是小几十万。而这义庄,是苗人死后暂住的旅馆,所以规模自然也是不小。不过,这义庄年头不少了,估计是百年之前的老苗人修建的。现在的苗人虽然还遵循着义庄的传统,不断的往里面运送尸体,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再重新翻新义庄,使得偌大一个建筑,看起来破败无比。
我们到了义庄近前一看,才发现那义庄前后分为三进,正殿的歇山顶子塌了半边,屋瓦上全是荒草,冷月寒星之下,有一群群蝙蝠绕着半空飞舞,掉了漆的破木头山门半遮半闭,被山风一吹,“嘎吱吱”的作响。
众人虽是胆大,见了这等景象也不免在心中打鼓,硬着头皮推门进去。来也和我们说了,这攒馆里原本有个守尸的,是个中年男子,因为相貌丑陋,所以独居深山,不和别人往来,才做了这份营生,不过那守尸的男子在半个月前染病而亡,如今尸体停在后屋,这座荒山义庄里暂时没人照料。不过这里囤积了不少干肉野味,还有火炉子,是个实打实的过夜良处,他以前打猎的时候,要是时间太晚了,一般都会来这里喝点小酒,找守尸人吹点牛皮。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种,众人早就困得不行。但是,此时并不能急于歇息,因为孙国辅做事小心,找到营地之后,首先要看看进退的门户,以免晚上遇到什么意外,能够得以脱身。
于是由他带头,我们纷纷扭亮手电,迈步进了义庄的正屋。
义庄正屋里面停了七八口破旧的黑漆棺材,都是死人旅馆中的“临时床铺”,这些年中,里面也不知装过多少尸体了。棺前是木头牌位,写着灵主的名字,屋中异味扑鼻,阴郁沉积,尸体都用砒霜做成僵尸保持不腐,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防止尸体出现尸变异状,二来是防止尸体被野兽啃了。
这义庄是死人的住处,活人是不能够轻易入住的。所以按照规矩,孙国辅手下的伙计一进门就在供桌上找出香炉,给棺材里的死人烧了几炷香,口中念念有词:“我等途经荒山,错过了宿头,在此借宿一晚,无心惊扰,还望列位老爷海涵。”但是他话未说完,我们就听到棺材当中发出一阵响动,然后突然感觉冷风袭人,后背直冒凉气。
随即,义庄里又是一阵阴风刮过,刚刚点燃的香蜡,竟然瞬间熄灭。与此同时,摆在屋内的陈旧棺板“嘎吱吱”作响,像是有极长的指甲在用手抓挠棺盖,那声音使人肌肤上都起了层毛栗子。
众多伙计听见异动,急忙齐齐端枪,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孙国辅摆手,“蹭”的一声抽出他的麒麟短刀,只见此时刀光吞吐闪烁,在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之下,感觉好像刀子在微微抖动一般。
孙国辅见状紧皱的眉头一松,朗声说道:“鄙人初入南疆,不懂规矩,竟然忘了苗人汉人习性不同,还望各位不要见怪!”
我们闻言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孙国辅在说什么。我正要小声问问他,却见他大步走到供桌面前,一弯腰就从下面抱起来了一个大酒坛子。
看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我们汉人和苗人不同,我们祭拜死去的人,一般都是烧一些纸钱,而苗人生性好酒,死去之后,祭拜的时候一定要备大量好酒,不然死去的人会在晚上托梦,大骂子孙后辈不孝。
果不其然,在孙国辅将酒坛子打开倒出美酒之后,棺材当中的怪声竟然自己消失了,屋内的阴风也慢慢不见,四周恢复了平静。
弄完这些之后,我们就结队一起到了义庄后面。
义庄后面的建筑面积不小,但是大部分的都是破败不堪,污秽难言,只有挨着后门的一间小房还算可以住人。那间屋子就是守尸人平时起居之处,也是死人旅馆中唯一给活人准备的房间。窗户外面挂了不少腊肉,还有风干了的野兔子等一类肉食。
众人走了一天山路,恨不得早些落脚歇息,所以领头的伙计不等孙国辅说话,直接推开了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不料,他进去之后刚一回身,就看见门后面立着个直挺挺的死人,尸体被一大床白布蒙了,只显出了模糊的轮廓,头顶上竖着一个木头灵牌,身前的一盏命灯,烧得只剩黄豆般大。
“我靠!”那伙计虽然胆大,但是也没料到门后会戳着具尸体,当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拔刀子。
孙国辅带着我们随后进屋,见状急忙按住那个伙计的手,然后看了看那尸体头上的灵位。
只见木牌上有张黄草纸符,上面画的符咒十分眼熟。随即开口道:“这符是张辰州符中的净尸符,上面写的是:左有六甲,右有六丁,前有雷电,后有风云,千邪万秽,逐气而清,急急如律令。这东西是用来镇压僵尸的,门后面这人估计就是那守尸的男子!”
三哥闻言道:“没错,这家伙就是守尸的老蛇。唉,说起来我还差他一顿酒呢,可谁想到,这家伙说走就走了呢!”
随即三哥又和我们解释到,这守尸的老蛇,死去不到半月,按照乡俗,要在门板上立成僵尸才能入埋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