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眸色微沉:“皇姐为何这般看着我?”
长公主冷哼一声:“你说为甚?适才若非皇帝拒绝,你可要继续留在宫中?”
昭王眉头微皱:“留在宫中也只是想要多陪陪皇兄罢了!皇兄这般光景,我这个当弟弟的看着心里头难受,想要陪着他说说话,伺候伺候他,这又有什么错处?”
“错就错在你明知道这时候你该如此却偏偏还敢张这嘴!”长公主的声音蓦然严厉了起来,“你莫要以为你皇姐老了就成了老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这点小心思,你以为能瞒得住谁?”
昭王的声音也略微提高了一些:“皇姐这话何意?我不过是想要陪一陪皇兄罢了,皇姐为何要揪着这么点小事情不放?难不成我想要留在宫中还是想要对皇兄不利不成?”
长公主的眉眼倏然凌厉了起来,看着人的眼神就好似能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都看透一般:“正好,本宫也想要问一问你,你明知这时候不合适,却偏偏想要留在宫中又是何意?别跟本宫说什么你只想多陪你皇兄一会儿,真想要陪,你回京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不经常进宫陪伴?他好的时候没瞧见你的人影,到了这时候了你再来这一套,你以为本宫会信?”
昭王被她逼问的心头火起,想也没想,心里最真实的那句话脱口而出:“皇姐长年在京中,与皇兄姐弟相聚甚是容易自是不在乎。我这个当弟弟的却被你们扔的远远的,一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一次,我想多陪皇兄一会儿还得被皇姐挤兑吗?皇姐处处防备我,难道还怕我将属于你的东西抢走不成?”
长公主的脸倏然没了血色,看着昭王的双眼之中盈满痛苦与悲凉,还有满满的不敢置信。
昭王何尝不明白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诛心,可这话也同样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真心话。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哪怕看到了长公主的悲伤,他心里头也不太舒服,隐隐有些后悔,可他却不想收回刚才说出口的话。
长公主看在眼里,心里的失望无法形容。不过她到底不是寻常弱女子,理智占据上风,很快压下内心的这点动荡,冷冷的道:“你心中如何想那是你的事情,总之这时候你莫要再插手。本宫知道你属意哪个,本宫看在多年的姐弟情分上只奉劝你这一次,安分守己,才能活的更久。不是你的东西,绝不要伸手去碰!不然的话……”
“不然如何?皇姐要与人联手,然后将自己的亲弟弟斩杀吗?”昭王冷淡的拦下她的提醒。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让人停下马车,然后亲自掀起门帘,也不管寒风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意。这时候这点寒风又算什么?比得上她这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吗?
“滚!”长公主保养得宜的手指冲着车门外,也不知是因为寒风吹过的缘故又或是其他,她的手指苍白无血色,还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昭王闷头就钻了出去,他的马车一直跟在长公主府的马车后头,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马车扭头就走。
长公主身边伺候的襄铃连忙扯下车帘子,挡住不停袭来的寒风,忧心忡忡:“主子您这是何苦来哉?昭王殿下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么?打小就是被您跟陛下宠着的,陛下说几句倒也罢了。长姐如母,昭王殿下其实最是敬重您不过,打小就受不了您呵斥两句。您忘了殿下小时候被您呵斥了两句就哭了半天的事情么?殿下也不是故意气您的,您何苦发这大脾气,没得气坏了身子。”
长公主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长姐如母,本宫这辈子就算是上了黄泉路见了母后也绝对有个交代。当年多难呐,母后双眼一闭,丢下我们姐弟三个,本宫一介女流,却要跟皇帝两个拼了命的争,抢,咬着牙也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本宫从未后悔,只怜惜最小的这一个一出生就没了母后疼爱,本宫跟皇帝又忙着活命忙着解决敌人,对他难免有些疏忽。想着亲人没在他身边,所以接回来之后就多宠了一些。皇帝宠爱的有些过了,本宫也只看在眼里,却从未阻拦。身在皇家,兄弟之间难得有这份真情,本宫也心中欢喜。偶尔不安,可很快也会说服自己,本宫和皇帝养出来的弟弟,绝不会是白眼狼!没成想,没成想啊……”
襄铃也跟着红了眼圈,她从九岁就跟在长公主身边伺候,一晃都三四十年了。长公主这些年经历过的伤痛,她从来都看在眼里。长公主对昭王的疼惜其实完全不比皇上少,只是长公主强势惯了,所以甚少表现出来罢了。外头人总在背地里说长公主脾气大性子冷硬为人强势,可实际上长公主的心最是柔软不过。不过是因为身在皇家,当年又是那么一个境况,她不得不将自己层层武装起来罢了。襄铃对昭王也是有些怨恨,旁人不知,难道昭王也不能理解吗?说来说去,长公主这是为了谁?不领情倒也罢了,竟是还往长公主心窝子上戳刀子!
真真是个白眼狼,枉费长公主宠爱了他这些年。
长公主终究不是常人,很快压下了心底的那点动荡情绪。她只沉吟了片刻,随后就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一个荷包拿了出来。
“来人!”长公主冷冷的开口。马车仍在行驶,门帘却像是被风吹动一般,下一刻,已经有一个长相极度不起眼,让人看过即可就会忘记的男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马车内。
长公主将荷包随手扔了过去:“即刻将东西送到逍遥王妃手中,告诉她,本宫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