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脸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强度急速抽动了几下，殷悦因为离得极近，甚至觉得听到了她磨牙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感慨下您殷夫人的身份今天起不了任何作用。识相些赶紧走呢，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见；若是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不念情面，让警察帮忙评评理了？”
殷悦脸上的神色沉稳而安定，还带着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浅淡笑容。萧华的双手放在身侧，她要极力才能忍住举起它们撕开殷悦那张笑脸的冲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她妈妈当年得了殷老爷子加在聘礼中的殷家旗下酒店的股份，知道萧华没有，甚至到现在依然如此。
“我之前就说了，聘礼里加上股份是殷家的规矩，我妈是得了爷爷亲允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凭什么没有？至于你……原本我是不晓得的，谁让你翻来覆去抬出的筹码都只有殷夫人而已，再猜不出来，我是蠢吗？”
萧华在一瞬间忽然有几分困惑。
怎么会有人这么让她厌恶，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这个人是竟然是殷悦。要是早知道……
当年的那个小毛丫头，明明是一个指头就能摁死过去的。
“我当年是小看你了。”
“是啊，你的确小看我了。”殷悦揉了揉眉心，云淡风轻地道:“说起来，今儿倒是没看见传海啊？看来不单是爸爸，连你的亲儿子都不跟你一条心。既是如此，你今天凭什么敢来？”
凭什么？
萧华今天只是想赌一把而已。
那天李欣虹给她算的那笔帐她都记在心里，知道殷悦这边工期极紧，费用又紧张，容不得半点偏差。
凭着那笔帐，萧华跟女儿讨论过。
首先，殷悦用这点钱不可能请来正规的装潢工人，游击队的可能性极大。且不说工人资质，就是做事也不会太上心，早搞定早拿钱，做出的来的东西的质量可想而知。
于是萧华找的理由是检查，她也自信检查出来多少都会出现问题。一旦有问题，她就能以此为借口让殷悦的画廊装修整个停工，再花十天半个月做整顿，时不时又来检查一回的话，还没开业就能把这家店给拖垮了。
再有，就是风险金的问题。
殷悦的店如此急于开业，其中很大可能是她承担不起长时间入不敷出的经营。店里一天不开，就一天没有收入，等那点底子用完，要么找柏以文取，要么就只有关门大吉的份儿。
可找柏以文拿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如果他在当然不难，可他现在去美国了，远距离遥控毕竟没那么方便，李欣虹又一定会从中阻挠，半个月以后，到了画廊本该开业的日子，黄花菜都凉了。
就如殷悦在某些方面了解萧华一样，那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对殷悦的了解也并非是一张白纸。
在她觉得还能撑的时候，柏以文给她钱她八成不会收，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未必会第一时间跟他求救，说不定还会阻止吴波和邹林往美国递消息。如此一来，那边的反应会更加不及时，最后不可收拾的可能性就越大。
萧华没想过殷悦的店真的开不起来，有柏以文的扶持，这件事原本就不可能发生。
但只要稍稍耽误，殷悦的画廊月内就不可能开业。
一旦延期，又叫殷辉知道她因为预算做的不足还要找柏以文支援的话，这家店就不再能被称为殷悦的事业，只能叫柏以文掏钱让她找点事做。殷辉出的那笔钱也就不能再叫给女儿的投资，至多算爸爸给女儿发的零花钱。
如此，萧华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萧华需要付出的，只是小心伺候两天因为女儿不争气，心情会有些不佳的殷辉罢了。
今天是个多好的机会，殷辉和柏以文竟然都在同一天出国，特别是殷辉，一旦出去，关于这家店的状况，只能从萧华，刘敏林，殷悦三个人的嘴巴里得消息。
萧华和殷悦相比，殷辉到底相信谁不言自明，而刘敏林中立，哪怕实话实说有人来做质检萧华也不怕。
可谁能料到，会横生出如此多的枝节。
殷悦请来的工人竟然如此忠心，是萧华第一个没想到的。但她当时还以为是那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事做所以格外珍惜，怕有人检查会砸了他们的饭碗。
刘敏林摆出如此强硬的态度是她第二个出乎意料的地方。明明起初都一副和稀泥模样的人，怎么失踪一小会儿过后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还跟殷悦站成一线，他忘了自己的背后到底是谁了吗？
最大的意外来自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无论是胆量，气魄，亦或是殷悦手中的筹码都远远超过萧华所预想的。
“你赢了，怪我今天准备的太仓促，反而让你占了便宜。”
再对峙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萧华只能暂且放她一马。还有半月的时间，柏以文也都不在，还能再寻着机会的。
殷蕊在后头一看情形不对，忙跑出来:“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是咱们占理啊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殷悦冲着她柔柔笑道:“因为你妈妈担心你花着脸在外头被人看见要出丑，所以急着回去让你洗脸呢。”
“谁在跟你说话了！”
殷悦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必要，殷蕊自有萧华去教育，她只要晓得今儿这事儿算了了，她们不能再作怪就好。
“刘叔，让他们去搬东西吧，再跟大伙说说这两天要麻烦大家加班了，费用都会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