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荟桦笑着摇了摇头，正好在前边不远处找到个缺口，愈加放慢了车速，等转到对面，才开口道：“你猜，刚刚我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有人替咱们把救护车叫来？”
殷悦不说话了。
方才那群人的模样，不说想把他们置于死地也差不太多，后头愈发放肆也不过是瞧着四下无人。既是无人便表示没有援手，没有援手的被捕者，还有很多路可以选吗？
“放心，s市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所以会有人去救他们的。”
“你安排的？”
杨荟桦笑了下，“人家把命都卖给她了，她不替人家收尸不是太无情了些？”
殷悦稍稍安定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么说还是会死咯？”
“我这就是个比喻而已，耶？前头就到了啊，”杨荟桦瞧见斜前方已经是方才三辆车跟大货车相撞的现场，伸手在控制板上按了两下，将驾驶席和副驾驶席旁边窗户上的黑色布帘升了起来，挡住往外的视线。
“别看了，外头乱糟糟的，想知道结果晚上回去听新闻就行。”
于是，殷悦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车祸现场，到了离得近能看清的位置时，视线已经整个被遮挡住。
奇异地，三辆被撞得扭曲了形状的车并没有让她生出一点忐忑的情绪，又听杨荟桦说会有人来找他们，便安心地坐回位置上。连到了下一处翻车点也自觉地把眼睛闭上，不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殷悦并不是以德报怨的烂好人，方才的那些怜悯只是觉着那些人不过受人指使，最后又没得逞所以罪不至死而已。现下已经知道他们大约不会有事，便也不再浪费同情心。
先前杨荟桦之所以把帘子升起来，是因为瞧见车祸的现场，混着汽油流出来的一大滩液体里还混杂着鲜红的血液。殷悦大约不能见这些东西，也太容易给人恐惧的联想，所以趁着人还没看清楚之前阻了视线。
如此一来，只瞧见一堆变型铁架子的殷悦果真如柏以文所说，没有出现杨荟桦所担心的那种，非要闹着下车的烂好人场面。
杨荟桦开着车，不禁想起出发前与好友的那通电话。
“我说，待会的场面，殷悦会不会受不了？”
萧华如果真的决定用见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唯一能震慑住她的，唯有在保证自身无虞的情况下用更多的血回击。
以杨荟桦在s市的路子，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难的是到时候同在现场的殷悦是否能接受如此血腥的以牙还牙，如果接受不了，这个法子真的用了，也许反而会坏事。
柏以文却不担心，只道：“到时候你想办法不让她看见里头人的样子就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说的太轻巧了，杨荟桦琢磨着这人是不是没听明白。
“不看见里头的人？轿车撞上货车都没个囫囵样了，她怎么可能想不出来里边的情景，要我说还是找个眼罩把眼睛遮住，耳朵都塞上最好。”
虽然不晓得她能脑补出什么来，但怎么也比看实物强。
“你家是不是有个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小表妹?”柏以文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杨荟桦心中疑惑，却也应道：“是啊。”
“我上次在你家碰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看一部电视剧，名字忘了，就记得里头一茬一茬地死人，她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嘛，还拍手。”
杨荟桦嘴角抽了抽，想起来是哪回了：“能一茬一茬死的都是坏蛋，又蒙着脸，好多还是打酱油的连个名字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咯，连你妹妹都知道，如果不知道名字，看不见脸，又没有相同的经历让人感同身受，有什么好害怕，好难过的？”
杨荟桦沉默良久，末了点点头，很服气地道：“你说得对，只要她看不见，的确没关系。”
只是……
杨荟桦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日后类似的情景恐怕还有，甚至更多。
能蒙得住一次两次，那第三次和第四次呢？
总不至于，可以永远地让殷悦看不见这些东西吧。
如果迟早都瞒不住，倒不如从现在一点儿一点儿地潜移默化让殷悦能接受，免得将来某一天忽然知道真相时刺激过了头，到时候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当然，这些想法都只是杨荟桦的建议而已，起码也要等柏以文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回国再说。现阶段，能多瞒一天是一天。
都快到目的地了，过商业街的时候，瞧见不少周围的行人对着车指指点点，殷悦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车也在方才的撞击事件中受了不小的创伤，没下去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但看其他人的反应，总不是小伤。
“那什么……”殷悦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这个车是你问你爸爸借的对不对？”
“恩，怎么了？”
殷悦这会儿也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去借，只是好好的借出来，撞了个半残送回去实在太过分了，便道：“修的话需要多少钱？应该挺贵的吧……我手上存了点，估计不够，剩下的等这家店开张有了收入再补给你。”
杨荟桦有钱，有地位，有能力，所以除了好友之外，帮了其他人的时候，好像也没人觉得该谢谢他。
似乎强者帮助弱者是天经地义的，就像每每捐款，他比人家捐得少了都叫没有良心。
头一回听见有人谢他，不止用嘴，还要花钱，一边觉得新鲜，一边又有些感慨。
好友会对这个女生产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