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面上神情已经悲伤到了极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似是在他千疮百孔的心口上,再狠狠的划上一刀,让他疼的简直无法呼吸。
太子独孤炽煌却只是微微抬头,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说!就以为朕不知道了?那些派去保护染墨的探子是怎么被发现的?又是怎么死的?”
“那给染墨下毒的婢女是怎么得到波斯皇室秘传之毒的?你真当朕老了!天天躲在这寝宫里,便是什么都不知了?”
武帝冷声诘问,声音沧桑到了极致。
“既然叔父都已经知道了?这是要怪罪小侄了?”
太子低低反问,面上表情却是不卑不亢。
“哈哈!怪罪?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敢怪罪真龙君上啊?”
武帝冷笑一声,已是面若寒冰。
“小侄不敢!”
太子低声回答,凤眸却是一片冷冽。
“你不敢?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是你独孤炽煌不敢做的事?”
“独孤炽煌别人不了解你,我这做叔叔的最是看的透你!”
“你这性子孤高冷傲不可一世,恨不得把这天地都踩在脚下,这四海之内除了凤夜珑你还能把谁放在眼里心里?”
“可是即使对她你也是下的去毒手的,她那样待你,你对她都不曾有过丝毫感激,更不用说对她好些!”
“独孤炽煌你真是虎父无犬子,你这歹毒冷血的人品竟得我二哥真传,朕叫你一句畜生都不为过啊!”
武帝说完已是恨的咬牙切齿,气到不行,他扶着胸口不停喘息,看向太子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责备。
“凤夜珑是我独孤炽煌的女人,我要她如何她便如何,即使哪一天我一个不高兴弄死了她,她化成了鬼也是我独孤炽煌的鬼,这些都是她欠我的!”
听到武帝说起凤夜珑,太子平静如冻结湖水的神情,便是瞬间产生了裂痕,他冷声回答武帝诘问,那表情一瞬间阴狠到了极致。
“你这。。小混蛋!唉。。你这心思这么偏执歹毒,你怎么就那么好运,居然能让你碰到夜珑那么善良又肯包容你疼惜你的女子?”
“不过。。还好有夜珑在你身边,她是这世上少有的至善若水至刚若刃的奇女子,有她陪着你伴着你,朕把这江山交给你,倒也放心!”
武帝咬牙切齿的狠啐了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便似是放心了一般,低低说出了今晚他最最想要说的一句话。
“叔父正值盛年,小侄怎敢即位大宝?”
“况且叔父也看到了,小侄事忙,家中贱妾脾气倔强也无暇管教,小侄正想求叔父削了小侄太子封号,小侄好有时间多多调教不听话的贱妾,也好给叔父多添些孙儿孙女!”
太子似乎并未领情,那凤眸一转,面前神情瞬间狂肆到了极点。
“独孤炽煌!你是想气死朕是吗?”
“你当朕不知道吗?你心里恨朕!”
“朕霸着这帝位不肯禅让给你,那朝中文武百官私底下把朕说的多么难听,你当朕不知道啊?”
“他们说朕是鸠占鹊巢!那百姓说朕什么?在他们心中朕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
武帝心情刚刚要平复下来,又被太子那些话给气着了,一边低低的吼,一边无法忍受的咳嗽,太子凤眸一暗,微微蹙眉,忙伸手轻拍他后背,缓缓给他顺气,却被他一掌拍掉了。
“你以为朕真不知道你为何恨朕?你根本就不在乎何时即位?”
“因为这皇位除了你便没人敢坐!这天下早晚都是你的!就凭你那沉稳的个性肯定不会急在这一时!”
武帝低低喘息,看着太子的眼,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恨朕是因为朕爱上了你的仇人梅染墨对不对?”
“你恨朕当年明明说好了一起害梅染墨给你父皇报仇,朕却爱上了她,还找了种种的借口不杀她!”
“当年朕经不起你挑拨,生生废了染墨双腕,酿下了朕后悔一生的苦酒,可是你这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当年染墨逃亡波斯,你眼看着朕因为思念染墨而痛苦的夜夜伤心,你也不肯放过染墨分毫!”
“朕觉得对不住你,又觉得辜负了染墨,这些年来忍着心如刀绞的极痛,也不曾责怪过你一句,只是利用天子的特权派人暗中保护染墨,可还是百密一疏让你得逞,差一点和染墨天人永隔!”
武帝说到痛处,身体忍不住狠狠的颤抖,他双眼发红狠狠的瞪着太子冷若冰霜的俊脸,眉梢眼角都写满了深深的痛苦。
“你以为朕不知道自己不是那帝王之材?你以为朕真的那般贪恋权势?”
“朕不退位!一是怕失了手中特权,无力保护染墨,她的性命便是危在旦夕!”
“二是你年轻气盛,在朝中根基不稳,有朕在,你即使做错了什么,便全全由朕承担后果!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他们要怪只能怪朕无能,把这江山重担推给如此年轻的太子!”
“如此一来,在百姓心中你自是更加卓然超群远胜于朕!”
“朕的苦心!朕的爱侄你绝顶聪明又怎会不知啊?”
“你可知在朕心中!对你的担忧与疼爱,愧疚和怜惜,早已远远超过了允情儿,超过了任何人啊!独孤炽煌!你这小畜生啊!你真真的就是畜生啊!”
武帝说完,已是泪水涔涔,这麽多年,那么多痛苦折磨,相思难耐,悔恨纠结,肝肠寸断,他早已把一切都看透了。
他迟迟不肯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