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是太过浓烈的情绪,不适合与世无争心智愚笨的她,傲帝死了,便带走了她生命里所有的恨。
这些年,那个人,让她领悟到,爱比恨,更浓烈,更彻骨,更让她觉得痛彻心扉!
如果,只是恨,是不是会更好?
爱比恨,更难吧?是吗?
“凤夜珑你可知朕手上的鞭子是做什么的?这鞭子是朕派专人打造专程用的来伺候朕的爱妃你的!”
“这鞭子虽轻但是自有它厉害之处,只要朕轻轻一抽,任凭爱妃便是钢筋铁骨,便也会受不住落得一身的疤,落了疤也好,免得别人惦记,也好让爱妃长长记性,认清谁是你的主子!谁才是你的天!啪!啪!”
龙炽帝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此时缠饶他小臂冰冷的闪着银光的鞭稍,他的神态冷凝,指尖却愈发轻柔,仿佛在抚摸一条缠绕在他手臂,貌似乖巧却充满剧毒的蝮蛇危险又冰冷的毒牙。
他幽深凤眸此时冷的似乎结了一层冰茬,那口中言语也越发的狠厉。
然而此时一直跪在殿中的凤夜珑,那身子一身天青色大明袍衬绣着紫丁香的水纱罗裙宛如被冰封住了,任凭龙炽帝如何言语,便也是一字不说,竟是自始至终看都未看龙炽帝一眼。
凤夜珑的沉默,宛如闷红的烙铁,兹的一声,熨烫起龙炽帝心底暴怒如火的情绪。
他凤眸微眯,纤长如羽翼般的密睫,在高挺的鼻侧留下如棉絮般的斑驳暗影,手臂一挥,只听空中宛如炸开般啪啪两声。
那可怕长鞭又回到龙炽帝小臂瞬间,只听啪啪啪啪数声巨响。
凤夜珑身子微微一颤,身前数十块石砖应声碎裂,激起一片尘烟,她的头却更深的埋进幽暗的光影里。
凤夜珑你竟不看朕一眼?
你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金圣御所以连看都不肯看朕了?
凤夜珑你怎么可以这样的伤朕?
独孤炽煌突然意识到当年的自己是何等的不知天高地厚?
当年的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把凤夜珑想要救出师父和师兄的执着与妥协,认为是她对自己笃定的爱。
凤夜珑爱我!
龙炽帝就是靠着这样的痴念熬过了没有凤夜珑的,几千个孤独寂寞想要疯狂的天天夜夜。
毎当他在失去凤夜珑的噩梦中醒来,心痛的滋味折磨的他几近崩溃,眼前却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凤夜珑嫁过来的那天夜里,她和他在帐中说的话,她告诉他要做个好皇帝。
每到这时他便会借着月光画着她的画相,一身白衣胜雪的她躺在云雪峰满是厚厚白雪的大石头上,幽幽的眺望远方,她身边的位置总是空的。
那是他留给自己的位置,凤夜珑的身边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他早已认定了她,以为感情一旦付出便永远都不会变!
可是五年的分离,他们的感情世界,突然硬生生的闯入了另外一个人。
曾经的专注深情,曾经的温柔似水,都好像淹没在了时间的灰烬里。
当年她嫁进王府的时候,明明说过欢喜的,当年她那般专注的看着他,可是现在竟是一眼都不看她了!
珑儿?你恨朕是吗?
珑儿!你可曾爱过朕啊?
“圣上。。息怒!”
嗓子里的声音几乎哑到了极致,宛如秋日的枯叶般一瞬间被岁月无情的碾成了残沫。
眼前碎裂的镶嵌紫晶的乌金石砖,残酷的提醒着凤夜珑,龙炽帝因为讨厌她憎恨她而勃然大怒的事实。
“息怒?凤夜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会这般的可笑呢?”
“对了!朕怎么把请莲妃过来的初衷给忘了,莲妃今夜是要给朕侍寝的!”
盛怒中的龙炽帝听到凤夜珑说出的那几个字,突然怒极反笑,他阴狠的抹了把脸,脸上的怒气稍减,那幽深凤眸却是冷的结了一层寒霜。
一直跪在乌黑透紫的石砖上,未发一语的凤夜珑听到侍寝两个字,身子陡的一僵,她在一片光影里,狠狠咬了唇,手掌在体测不住的收紧。
“不过在侍寝之前,朕想看些不一样的!”
幽深凤眸把凤夜珑一切的表情变化尽数收在眼底,龙炽帝薄唇开和间,那手上鞭子一甩,抽出墙上配剑竟是啪的一声,扔在了凤夜珑双膝之前。
此时众人已是噤若寒蝉,突然见龙炽帝把闪着寒光的宝剑扔到了莲妃面前,不知道要做什么,吓的众人均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朕要你舞剑给朕看!”
龙炽帝咧唇冷笑,凤眸中确是寒光一凛,幽深眉目在一片光影里深的可怕。
那一年,桃花开的正好,纯美羞涩的凤夜珑无奈嫁入忠孝王府,做了这朱门绮户的低微新妾。
几杯陈年的女儿红下肚,她便面色酡红无限娇羞,顺手拿起一柄刀刃如丝的宝剑,于一片桃花春水中跃然独舞,潇湘了衣阙如火的夕阳。
当年的她,可是快乐的?
多年前,草长莺飞时,他曾年少,单纯无暇的少女凤夜珑,偷偷与他在月下喝了几杯烧刀子,便拿起身上佩剑,裙裾飘摇间,在一轮圆月下,翩然醉舞。
那年月下的少女,那俏丽身姿,那盈盈体态,那一颦一笑,一丝一缕,银刃如丝,在他悸动的心间穿针引线,把他冷寂的心底绣满密密麻麻的相思。
当年的她可曾爱过我?
冰冷的剑刃在一片光影里闪着凛凛的寒光。
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时刻提醒着凤夜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