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皇上的视线在凤耀和允琛之间游移,显然这一子一女的话都极有道理。而且凤耀心思的缜密,权衡的周全,才算是上上之选。
“好,既然陌离是耀儿的驸马,那就按照耀儿的意思去办吧。不过,陌离此番作为,却是有辱我凤珏国的颜面。耀儿,你身为公主,父皇不准你任由人欺。”
皇上此番话说的极为重情,确确实实是为人父亲的一番苦心。听在凤耀耳中,倒是一番的感动。
“耀儿谢父皇的恩宠。父皇大可不必为了耀儿的婚事多虑。一个驸马而已,耀儿再选就是了。”凤耀嫣然一笑,笑容里暖意融融。一双清澈的眼眸里自始至终都不见半点的委屈和恼怒,而在皇上看来,难道耀儿真的对陌离无心?
皇上这才注意到,凤耀仍然是大婚之前的发誓,并未梳成妇人的盘髻。叹了口气,却又有些宽心。寻思着凤耀毕竟是公主,选驸马、休驸马,再选都不是难事。
原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一直未开口的楚贵妃在一旁道:“耀儿这是塞翁失马呀。”
见众人的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楚贵妃一笑:“这驸马一走,驸马府不如就直接改作公主府吧。何况耀儿有自己的封地,听说还盘下了一间铺子,以后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又少了宫中的规束,只需自己多宽心,这日子还是自在的。”
凤耀听罢,苦笑道:“若是自在,那是人前自在。若是换作二皇姐,难道愿意休了秦驸马,独守空闺?又哪里来的将为人母的喜乐?”
皇上看看凤耀脸上的苦涩,又想想楚贵妃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凤耀现在是出宫了,自己总不能让出嫁的女儿再回来。
索性严词叮嘱道:“耀儿,你毕竟是公主之尊,就算是出了宫也不得做什么有失大体的事情。《女则》、《女训》也该多看看,待此事稍有平息,父皇再为你重新选一任驸马。”
“是,耀儿记住了。”凤耀福身拜过,看一眼楚贵妃,又向皇上央求道:“既然楚贵妃提醒,耀儿就将公主府的匾额挂出去了。”
“唉,也好,随你吧。”皇上虽然叹气,还是点头同意了。毕竟这驸马府的匾额再挂着,凤耀面上无光,更是辱没了皇室的威严。
凤耀又谢恩,这才转身出了隆庆殿。兰儿忙上前将凤耀扶住,一握凤耀的手,发现她手心紧紧攥着衣袖,而袖口竟然被汗水打湿了。
“公主……”兰儿看看凤耀精心描绘过的妆容,暗地里心疼她脂粉下的憔悴。
“没事,回去吧。”凤耀被风一吹,头有些发沉,但心中除了酸涩、苦楚,竟然还隐隐透着一丝快意。楚贵妃说的不错,自己总归是出宫了,就算驸马走了,起码自己也得了自由。
又对兰儿道:“回去之后,叫总管把门楣的匾额换下来。以后再无驸马府,只有云和公主府。”
一月后,皇上派往云擎国的使臣传回消息:陌离并未回云擎国,就连国君也不知道陌离私走的事情。何况自从陌老将军故去之后,陌家日渐衰败、人丁凋落,早已经无人入朝了。
不过云擎国的国君也答应,若是陌离回到云擎国,必定捆绑到凤珏国,任由公主发落,以免破坏两国的亲和。又另外选了诸多的礼物,正派人送往凤珏国,说是给云和公主赔罪。
等到大箱的珠宝、珍玩、香脂、锦缎摆在凤耀的面前,已经是凤耀大婚后的整五十日。
可陌离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是凤珏国还是云擎国派出的几路人马,都未曾找到他的半点消息。
对此,凤耀云淡风轻的一笑置之,对公主府上下道:“只管好好过年就是了。”
又九个月后……
京城西北的明泉山正是满山的红叶缤纷。山顶的安宁寺山门外,一顶青竹小轿落地。
紫衣的丫鬟将轿帘掀开,一个青蓝色儒裙的年轻女子迈步出来,立在石阶前深吸一口,再慢慢呼出,仿佛要将那胸中的郁结都呼尽一般。
翠衣的丫鬟上前相扶,“小姐,再向上到竹静庵还要三里多的山路,我扶您上去。”
“不用。”短短两个字,脆若莺啼,软如柔丝,不带娇声却有三分入骨的媚意,年轻女子说罢单手提起裙摆,转身绕过山门石阶,从安宁寺北侧的石头小径向峰顶走去。
这明泉山山顶之外还有一峰,是挺拔俊秀的女英峰。峰顶仅有一座小庵,却是京城最有名的“竹静庵”。说它有名,只因凤珏国的两位女帝,最后都出家到此。
虽然曾有女皇在此落发,但此处并非是皇室专供的庵堂,也接待往来的香客。只是竹静庵历代的庵主从不轻易待客。若是想要入庵中烧香,除了事先要得到庵主的允许,还要香客一步步的诚心而上,再在庵前叩头,方可进入。
石径极窄,仅容一人而行。走了半里之后由石径变为石阶,却并不是整块条石铺就的,只是大小不一的石块随意凿个平面,嵌在土径之上。高低不等,有宽有窄。最窄的几块石头仅容脚掌踩住。而且石阶笔直向上,少了蜿蜒的缓势,显得又陡又悬。
“小姐,慢些。披件衣服吧。”翠衣的丫鬟紧随在后,自随身的小包里抖了一件披风出来。
“走这山路已然不易,披了衣服反而累赘。”年轻女子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上,只是再走不多时,实在因为双脚酸痛,停在了一棵红叶飘扬的枫树下。
“紫樱,快些拿水来。”翠衣的丫鬟叫着,忙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