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房中只剩一盏幽微烛火,照着窗边那抹几近融入黑夜的影子。
一边床幔深深,隐隐约约只见锦被微微鼓起,却并不见人。
乔晚觉得自己应是在做梦,明明前一刻还痛不欲生,下一刻便似是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头顶有微风拂过,还有隐隐的花香,耳畔仿佛还有悦耳的鸟鸣,身上的痛苦全都慢慢脱离,只剩下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太舒服了。
舒服得她都不愿意再度醒来。
这样想着,她便干脆伸展开四肢,任由自己沉入这似是天堂一般的世界。
不对……天堂?她这是死了么?
脑中突然涌入一些画面,让乔晚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好像为了救惜夏,为了摆脱那陷害,不顾一切的吃了有毒的酥饼?
之后好像还七窍流血,吓到了一群人?
但她却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死,毕竟有药田,有花房,还有那一池荷花。
是了,乔晚陡然睁开眼,痛感又重新恢复,似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纷纷挤入她的身体。
“唔……”扶着剧痛无比的头,乔晚勉强撑着地面起身,看着眼前那一大片翠绿药田,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在她还知道要进来,若是真在外面躺上几日,哪里能像那什么胡太医说得,就能撑过去。
没错,外面发生的事,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是魂魄与身体短暂的脱离一般,身体沉重,意识却是清醒的。
亦是如此,她才能在好不容易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尽力进了花房。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才算是终于醒来。
不过却也是不能再继续,免得惹人生疑,乔晚心思一动,人就回到了外头房里的床上。
这一出来,疼痛就更加明显,让她不由得捂着头闷哼了一声。
下一刻,床幔就被人掀开,一道黑色身影坐在了床边,手有些急切的抓住她的:“晚儿,你怎么样?”
这声音?
乔晚一惊,疼痛也仿似被按下了暂停键,她呆呆的抬头,看向那昏暗烛光下的朦胧脸庞,“你……子瑜?”
萧云擎的手不似之前那般凉爽,而是有几分暖意,透过手心传入身体,像是缓解又像是镇压住了那痛苦。
“醒了便好,”萧云擎看着她的漆黑眼眸几番翻腾,最后只剩下一片叹息,“你怎可那般傻?若是你出了什么事……”
“你便也要陪我共赴黄泉么?”乔晚平静下来,勉强的一扯嘴角看他。
见她这时候还有心思打趣,萧云擎眼神就不由得变得凶狠:“对!你若是敢死,到了黄泉,我亦不会放过你,听到了吗!”
不知为何,越是看他这般,乔晚就越是想笑,谁知一口气没上来,反倒是呛到了,她不由偏过头去咳嗽了几声,“放心,我不会死的,要死也不是现在。”
才说完,神色就一滞,月白色的锦被上斑迹点点,鲜红触目。
她这是咳血了?
萧云擎看了亦是难得的有了几分无措:“躺好,我给你疗伤。”
“疗伤?”这一口血吐完,乔晚倒是觉得心口舒畅了许多,乖乖的躺好后,看他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这才意识到什么,“这?不会有损你的功力么?”
“好好躺着!”
萧云擎冷眼一瞥,盘腿做好,正打算再渡一些内力过去,手上就一空,躺在床上的人又是不见。
“……”
之前便是如此,这次是觉着被他发现也无所谓了是么?
偏偏,他又拿她没办法。
刚这般想着,人又是再度出现,且趁他不备,将手缩了回去。
“你发现了吧?”
乔晚往里面挪了挪,好让他坐定,虽然已经有所恢复,但这一动,就难免还是有些牵扯五脏六腑,那种被挤压的疼痛感再度传来。
萧云擎见状,连忙倾身上前将人按定,一手则是抚上她微皱的眉头:“都让你别动了。”
他这一动,整个上半身都是半压在了她身上,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都是近在咫尺。
片刻后,他方若无其事的撤离坐定。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就是说明她猜对了。乔晚千算万算,算到惜夏不会贴身守着,没算到萧云擎竟是来了,还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她还以为之前那胡太医,是在跟二叔或是她那渣爹说话。
乔晚缓了缓,正待说话,却是见他伸了手指过来抵住她的唇:“不必多说,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现在要想的,只是好好休息。”
他的手又恢复了那熟悉的凉意,也就是说,他明白了她执意推拒他的疗伤。
乔晚眨了眨眼,听话的没再费力的说话,而是闭上了眼。
她还以为有他守在一边,总是会纠结着睡不着的,却不想疼痛外加身体的虚脱程度,竟是让她慢慢的入睡。只是眉头总是不由自主的蹙起,好像睡梦中也不安稳一般。
萧云擎侧身倚在了床头,轻轻的揉着她的眉心,听着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才收回了眼神,投向虚空。
那原本总是蛰伏幽深的眸子,此刻却是风起云涌,发着慑人的光,似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乔晚这一倒下,有人愁,也有人欢喜。
不过这欢喜的人里,却是并不包括如愿并且病愈的周氏,不为别的,只因从昨日的情况看来,自己二儿子一家显然是帮着大房,帮着乔晚,这让她很是气闷了一早上。
在听到崔家人上门来了后,就更是脸色难看,想也不想的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