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岐山以西的土地实质上在戎狄手中,周王室自己都管不了,诸侯也害怕的不得了的地方,送给秦人,也就是哄哄傻子罢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一张空头支票,甚至是一个陷阱。但是倔强的秦人却不这样认为,在他们看来,反正自己的人生注定要跟戎狄打交道,不管自己是以养马人的身份、士大夫的身份,还是今天以诸侯的身份。
既然避免不开与戎狄作战,何不以一个诸侯的名分来与之战斗。
于是乎,秦人重整旗鼓,以新的身份开始了他们与戎狄的战争。
这场战斗注定是长期的、血腥的。
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秦人与戎狄的关系,因为秦人的封地之争,撕破了脸皮。
戎狄丰王杀死秦襄公的妹妹,发誓与秦人势不两立,发兵向原本就不强大秦人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最后秦襄公战死沙场。
仇恨越积越多,矛盾越来越突出,此后长达上百年的时间,双方一致没有停止战斗。面对强大的戎狄骑兵,秦人始终没有大的发展,一直被压缩在渭水河谷不足百里的地方。
与此同时,关中地区的周王室属国也在看热闹的同时,不断给秦人制造一些小的麻烦。在他们看来秦人也是野蛮人,只不过是驯化过了的野蛮人罢了;但是在戎狄看来秦人却又是中原人;于是乎,戎狄与周王室的属国,谁都不待见秦人,谁都想趁机欺侮一把秦人。
当秦君赢嘉听到散人重新夺回关口的时候,脸上立即阴云密布。
这该如何是好?
早就被父辈们赶走的散人,怎么又会突然回来了呢?而且还重新夺回了关口。
被散人夺取的关口被后世称为“大散关”,地处秦岭最西段,是连接秦人故地西犬丘与关中的必经之地。
散人卷土重来,夺取关口,这就等于断了秦人的后路。
秦君赢嘉顿觉眼前发黑,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扑通”一下跌倒在渭水岸边。
“君父---”
“君父---”
刚才还在于父亲讨论下一步军事计划的赢恬、赢载兄弟二人赶紧扶起秦君赢嘉向都城平阳奔去。
回到城里后,找来郎中救治,幸好秦君赢嘉也就是忧虑过度导致晕厥,休息一个下午之后,秦君赢嘉清醒过来。
他静静的躺在炕上,虽然是初春了,但是地处西北的关中地区依然是寒冷的,早晚时分,北风吹来,冷的刺骨。
秦君赢嘉望着窗外北塬上还没有融化的积雪,心里空荡荡的。
上百年了,秦人一直被压缩在这窄窄的渭水谷底之中,就连这近在咫尺的北塬都上不去。
“哎----,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一想到这事情,秦君赢嘉心中不由得升起怨恨。
这时大臣曹叔进来了。
“微臣曹叔见过国君。”
秦君赢嘉欠了欠身子,“你来了,坐吧。”
寒暄几句之后,曹叔安慰道:“国君此病多半是因为急火攻心所致,好生休息几日就会好起来的。”
秦君赢嘉望着窗外的北塬,长叹一声,“想我秦人进入关中,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竟然连近在咫尺的小小北塬都上不去,我岂能不心急?”
渭水河谷一上去就是北塬,可是春秋时期的北塬之上,草木茂盛,牛羊遍野。绵诸、绲戎、翟戎、岐山、义渠、大荔、乌氏、朐衍等“八戎”,在那里优哉游哉的过着放牧的生活。
“八戎”之间也常常会因为争夺草场、牛羊,发生冲突,但大部分时候还是能够和平相处。
放牧之余,他们也会娱乐一下中原正统的周王室,快马短刀,闪电般的冲下北塬,抢夺财物、丝绸、马匹、粮食,当然最好的还是抢夺这些华夏族的女人。他们那儿的女人虽然野性豪放,但是终年不洗澡,脏死了。
“八戎”虽然野蛮,但他们从骨子里还是喜欢细皮嫩肉、干干净净的中原女子,于是乎位于关中的周王室的几个属国矢国、散国、梁国、芮国等就成了“八戎”戏耍的对象。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新建立的秦国。
“国君莫要心急,几百年都没有解决的困难,你就是再着急也无济于事。不过当务之急,最需要我们解决的还是应该定好秦人的发展方向才是。”曹叔说道。
“你是何意?”从曹叔的话里,秦君赢嘉似乎听出了一点点与以往不同的味道。
“秦人建国虽有百年,但始终没有解决好东进还是北上的问题。这也就是秦国为何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国君试想一下,平王虽然把岐山以西的土地封赐给了我们,但是百年过去,我们何曾真正拥有过。”
秦君赢嘉微微的点点头,曹叔说的是实话,岐山以东乃是矢国的地方,那里地势开阔,人口较多,利用耕种,乃是关中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再往东可就是周王室的故都镐京了,虽然王室已经搬走,但是留在那里的旧贵族还有很大的实力,他们与周边的矢国、梁国、芮国等相互帮衬,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这些都是秦人不敢冒犯的,因为碍着王室的面子,百年来秦人一直不敢东进。
北方就不用说了,“八戎”驰骋,根本就没有秦人插足的缝隙。
现在就连西边早就被秦人吞并的散人都过来给秦人找事。
秦人啊秦人,你的路到底在何方?
秦君赢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