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依旧很美,天蓝得好像在染坊里晕染过一样,阳光总是那样温和柔软,细细碎碎地洒在眼前这片洁白的大地上,令人移不开眼。
偶尔也会有微风过来凑热闹,轻轻吹动比棉絮还要洁白的花海,看着花枝左右摇曳,鼻尖会传来淡淡的熏香。
该走了。
沉睡的梦里,他把从开始到现在,与那人生活过的点点滴滴都重温了一遍,那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神态,他都记得太过清晰,清晰得灼热。
这地方太美,美到让他失了心智,几乎一睁开眼就能看到那个梦里面的人在叫他,嘟着嘴巴叫他哥哥,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即便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那人或许不曾问,或许已经不再问,分隔五年,他都未曾问过,现在,也不过半年而已。
问与不问,他都还是要回去,他生来就不是个会逃避责任的人,更加无法逃避内心的渴望,那个含在心尖的人,他还是要去守护。
“莫妮卡”,墨遥转头问:“观察了我这么久,你该有救治的方法了?”
莫妮卡摇头:“墨先生,从医学角度来说,你早就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可是现在这么拘束,连手脚的力气都要慢慢休养才能恢复,我也搞不清楚原因是什么,或许,这涉及到了医学以外的领域。”
就是说,还是没办法。
墨遥叹气,现在他已经摸索出了自己的规律,一天清醒一个小时,要离开,也够了。
今天,天气晴朗,微风拂面,玛丽亚和珊娜两人外出采购,墨遥坐在花海中央,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莫妮卡坐在他旁边,时而抬眸观察他的脸色,记录数据。
清风将罂粟的浓香带入鼻尖,墨遥却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这是个不起眼的小岛,小岛的外缘没有一丝的防备,乍一看,岛上仿若荒无人烟,不值得一来。
一艘游船渐渐向小岛靠近,张望了一会儿,似乎有一丝犹豫,随后还是在浅滩停靠了下来。
一双长腿从船舷上跳下来,腿上箍着黑色紧身裤,脚上裹着一双锃明发亮的小脚靴,好像是从远方来的骑士,又好像是威风凛凛的王子,环视了一圈,坚定而快速地走向岛中央。
小岛并不大,外围荒芜,越往里走,越有豁然开朗的架势,一排排树木并不高大,却被修整得整整齐齐,像是有专人在打理,墨小白的心里像是爬进去了一颗小虫子,开始蠢蠢蠕动。
穿过一排排青树的阻挡,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墨小白的眼角湿润了,腿脚几乎站立不住。
大片大片白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白得像是森林上空最美丽的云朵,柔软纯净,却又妖艳魅惑。
这会是萨罗口中的,恶魔之花吗。
墨小白几乎是用膜拜的心情,一步步小跑着往前走。
一座不大不小的木房映在眼帘。
实木做的房子坚固结实,墨小白敲了敲门,没人响应,索性推门而入,房子里有四五个房间,墨小白走进靠左手边的一间,婴儿用品摆放得有些凌乱,看样子主人刚走没多久。
关上房门,又踏进了隔壁的另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摆设并不多,墨小白低头一看,身子蓦地僵住了。
白纸上的笔迹清晰,苍劲有力,熟悉到骨子里的字迹,他一打眼就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个人写字时候的表情,一定是冰冷而严肃的,那时候的他就像个批阅奏折的皇帝,尽心尽责,威严肃穆。
一纸的墨小白。
墨小白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挑,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床单早已被换洗过,可墨小白却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手指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人的温度。
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可你又跑去哪了呢。
伸展双臂,眯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墨小白侧过头去,想嗅一嗅枕头上的味道,然而眼睛一睁开,眼泪却流了下来。
终于找到了。
窗外的背影稍显消瘦,却依旧硬挺,墨小白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绷直了身体,眼珠像是被人点住了一样,黏在那背影身上动不了了。
蓝蓝的天空下,纯白色的花海里,那人背对着他静坐。
墨小白拉开落地窗,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几步远的距离,墨小白却走得沉重,冥冥之中强烈地感觉到,他就那里等着他,等他走过去,一直等,已经等待了千年万年。
抬手,悄悄蒙上他的眼睛,双膝跪伏在地,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额头抵着他的后脑,鼻尖嗅着他的发丝,墨遥环抱了起来。
墨遥今天已经有了行走的力气,轮椅搁置在房间里,他直接坐在地上,此时感觉到有人过来围着他,以为是玛丽亚来玩闹,抬手掰开蒙在眼睛上的五指,却掰不动,暗自懊恼自己的力气。
现在的自己太弱了,别说出走,就连个女子都推不开。
“玛丽亚,把手拿开。”
冰冷的声音一如既往,墨小白却听得心底温热。
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唇移到墨遥的耳垂,伸出舌尖舔了舔,含住,轻咬了一口,又像是不够似的,反反复复地用舌尖。
墨遥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背后的这个人……
“呃,这位先生”,旁边的莫妮卡看不过去了,就算她的这个117号秀色可餐,也不能给陌生人舔来舔去吧?就算理论上来说,人肉很鲜美,而且耳垂的味道更好,可这生肉也不能吃啊,况且这个117号,她还没研究出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