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的内容大多是诸如人死了还能不能复生这种玄之又玄的命题。
他嫌烦,聊了没多久就找到了终止这类话题的方法,那方法一点都不复杂,只需一句话:“我哥哥跟你哥哥不一样,他没死,只是失踪了等我去找他。”
每次他只要对胡安说这么一句话,那烦人的话题立马就会终结,胡安也会消失一会儿让他安静片刻。
不过这招虽管用,他仅在用了两次之后就放弃了。每个人的心上都有伤,那伤口本就已经化脓溃烂,他又何必再往上面洒一把盐?
更何况,就算是看胡安不顺眼,想洒盐恶意刺激一下,他也没那个心情。
安静片刻之后,胡安又像是被什么催促似的返回来,开始跟他聊黑手党的布局和人员安排。
这回换他闭嘴了。
胡安这是病糊涂了?还是看他墨小白只知道傻等他哥哥,所以觉得他好糊弄?
就算他傻,就算他是在胡安的地盘,也不会傻到把黑手党内部的事情跟一个外人详细说明。
可他闭嘴了,却有人还继续说下去。
七天中,胡安几乎把他所管辖的势力范围以及黑帮业务分布,资金来源,人员构成,每名手下负责的区域,一一都跟他说尽了。
他诧异:“胡安,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对于胡安手下的势力,他可一点都不好奇,更不想套出胡安的什么机密,或是跟胡安平等交换什么黑手党的信息。
胡安听到他问话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像多年老友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什么,太久没见了,发发牢骚。”
他的回应是耸了一下肩,把肩膀上的手抖下去,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胡安,诚恳地问:“我们很熟吗?”
不熟吧!
在此之前,他们不过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在五年前,他做任务的时候偶然见到了胡安,当时胡安的处境极为难堪,他自问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是胡安,在最后关头帮他杀了沙公。若说胡安是为这件事而拿他当朋友,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如今的胡安明显对手刃自己哥哥的事后悔了。
第二次见面就是墨遥消失的那次。墨遥消失,他发了狂,给了胡安一枪,正中心脏。虽然胡安命够大,没死成,却也落下了病根,据说从那以后夜夜带着噩梦入眠。
两次见面,两次交恶,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胡安这一副故作熟稔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你是叫小白吧?”
他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胡安就又换了个话题,“五年前,你那哥哥冲进房间以后是叫你小白来着,怎么现在却叫墨叶琰了?改名字了?”
他没说话,那时候一提起墨遥,一想到墨遥还生死未知,他的心就一阵绞痛。
许是平日里胡安根本就找不到能说话的人,所以即便没得到回应,胡安也自言自语道:“你是为了出道才改的名字?那么说来你的品味也不怎么样,还是小白好听一点,简单,叫起来也方便。”
故作熟稔的口气,他终究听不下去了,拿出杀手锏:“我哥哥叫我小白,跟你哥哥叫你安是一个道理。”
果然,一听到哥哥,胡安终于闭嘴了。
他不由哀叹,这又是一个弄不清楚自己心意的人。
所幸他弄懂了,也表白了。
可谁知,本以为会一直等在原地的墨遥,却等不起了。
是他太残忍,明知道墨遥的心思,却故作不懂,所以许是连上苍都看不过眼,不肯让墨遥再苦等。
上苍,上苍。
如今他终于深信有上苍,不悬于千尺之上,而是在心头的方寸之间。
这夹在方寸之间的上苍,是用墨遥的骨血铸成的,他须小心翼翼,万般珍惜,只因这小小的狭缝里透着光亮,微弱的,飘渺的,像轻纱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尖,却不可思议地给了他勇气,让他有力量找寻墨遥。
哪怕,生死不论。
“他不知道我的全名。”
良久后,胡安的声音又响起。
他扭头:“你还没走?”
胡安一副陷入深思中的模样,片刻后,轻声提议:“我们来聊聊我们的哥哥吧。”
他闭嘴,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
拒绝跟任何人聊墨遥。
多年来,墨遥是埋在他心底的一块宝藏,以往他不想认,所以任凭这宝藏被泥土掩埋,如今他认了,扒开那一层烂泥却发现,宝藏已然不翼而飞。
他还在寻找,还没找到,又怎能徒然对他人谈起?
胡安或许是真的想聊,见他无意,却仍旧张了张嘴。
“主人。”
一个精瘦的属下突然闯进来,浑厚的嗓音打回了胡安接下来的话。
这个大厅早已封闭,没有特殊命令不许进入。谁会这么不识趣?
他抬眸看了一眼,记住了此人的长相。
“噶西索”,胡安问:“有什么急事?”
“没有,主人,我见您不在房里,迪诺也不在,所以我进来找找看。”
“出去吧。”
“是。”
突然闯进来,就为了找找看?显然,这个噶西索找的不是胡安,而是要找他墨小白的茬。
他先是差点杀了胡安,然后又霸着胡安的园子,这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是碍着某些忠心下属的眼了。
“墨小白,这次是我管教无方。你放心,这大厅的位置我既应了你,就绝不会再让人闯进来。”
他淡淡皱眉:“胡安,你也可以出去了。”
胡